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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17年1月23号,腊月廿六。
卡塔乡,乌里村。
这里位于西北边境,地广人稀。
腊月的天气,零下十几度,滴水成冰。今日还飘起了雪,絮絮的雪花,洋洋洒洒地布满了整个天空,簌簌地往下落。
没多大功夫,抬眼望去,整个世界都已经白了。灰蒙蒙的天空,空荡荡的大路,远处在大雪掩映下变得隐约的连绵大山都让这世界看着,多了几分压抑。
这地方,平常就很少有人来,一到冬天,就基本见不到外人。乌里村外面,唯一经过此处的八号公路上,已经好多天没见过有车经过了。今日大雪,却不知为何,忽然有车来了。
一辆红色的大货车,车箱上盖着厚实的墨色篷布,里面不知装了什么。车子在卡塔乡的路口上停了下来,不多时,后面车厢上篷布被人从里面掀了开来,而后一个带着鸭舌帽,穿得单薄的男人背了个黑色小书包从里面跳了下来。
男人下来后,立马走到了驾驶室那边,司机摇下了车窗,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几句话过后,货车顺着公路继续往前,男人却留了下来。
背后不远处的村子里,有人透过家中窗户,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
男人站在路边,裹了裹身上单薄的羽绒服后,看了眼空中正在下得绵密的大雪,不由得骂了句脏话。
说好的不冷呢?
风裹着雪吹在身上,单薄的羽绒服根本挡不住这种寒冷。男人缩起身子,转身往不远处的村子大步走去。
他人刚进村子,村口左边那户人家的门就开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撩开了厚厚的门帘,探出半边身子,朝他好奇而又警惕地打量。
男人停了下来,抬头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笑容,问道:“你好,请问尕玉山家怎么走?
门口男子一听,脸上的警惕明显少了些许,目光在男人身上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后,又往外走了一步,而后抬手往村子最里面一指,道:“你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再往左拐,门口挂着个国旗的就是。”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却也能勉强听得懂。
男人谢过之后,赶紧往里走,这风实在是太冷了。先前从车上带下来的那点热气此时已经全没了,风吹过来时,那种刺骨的冷,感觉要往他骨头缝里钻一样。
好在,这村子并不是很大,男人走得又快,没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刚才那人说的挂着国旗的那户人家。
不大的院子半墙顶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枯萎的葡萄藤张牙舞爪地攀附在木架子上,在风雪中,瑟瑟抖。
五六间平房布局像是北方的四合院,窗户上都封了塑料布,门口也挂了厚厚的门帘。
平顶上竖着的烟囱里正在冒着烟。
男人在院外敲了几下门,见里面没动静,便伸手推开院门直接走了进去,踏过院子里的积雪,径直走到了那间正冒着烟的屋子前,在门旁边的窗户上敲了敲。
里面很快就有了人走动的声音,而后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探出脑袋,看到门外的男人时,那一双微微凹陷的眼睛里,顿有精光亮起。
“徐时?”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后,眉头一皱,不太确定地问道。
男人点头。
“进来吧!”中年男子说完,又退回了屋内。
被称作徐时的男人,看着晃动的门帘,将背上背着的小书包拿了过来,拎在了手里后,才走到门口,伸手撩开了门帘。
门帘刚一撩起,就有一股热气从里面涌出,扑在他已经冻得麻木的脸上,顿时有种刺痒的感觉。
徐时抬手抹了把脸后,低头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摆了不少东西。对着门口是一个小高柜,高柜上堆满了杂物。右手边靠墙放了一个木头沙,沙很宽,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还堆了些衣服和一条像是羊皮鞣制而成的毯子。
沙前,摆了一个茶几,茶几上堆着些杯碟碗筷,还有一盘子已经冷掉了的肉骨头,看骨头大小,应该是牛骨。
门口左边,是个灶台。灶台上的锅里正冒着滚滚热气,还有阵阵香气。
“你来得巧,正好吃饭。你先坐那自己弄杯水喝,我这马上好。”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地在灶台便忙碌着,仿佛徐时是个相识已久的老熟人。
可实际上,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尕玉山,其实真名不叫尕玉山。他本是汉人,十几年前因为某些原因来了这里,然后在这里扎根下来,这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刚来时,也不太习惯,现在却是已经习惯了,甚至都忘了在来这里之前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了。
徐时继续打量这间不大的屋子,西北角的角落里,还有两个柜子,和许多杂物,还堆了些劈好的木头。
他粗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便收回了目光,在沙上寻了个空当坐了下来。桌上杯碟碗筷不少,他也没拘谨,依着刚才尕玉山的话,自己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又拿起茶几边地上放着的热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几口热水下肚,原本冻僵的身体,顿时感觉活了过来。
这时,午饭也差不多了,男人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牛肉汤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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