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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姜寸知不知道他说的是早饭还是午饭，手机上显示着十一点，是个很模糊的时间。

姜寸知没办法拒绝他的问话，但可以委婉地回答，他想他大概学会如何在迟百川面前不那么诚实。

于是他很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语气，给出了一个回答：“已经吃过了。”

余光小心翼翼地落在迟百川身上，迟百川之前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这会进了车里后，就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卫衣来。

他没有穿正装，说明刚刚不是去办正事，只是走在路上觉得渴了，所以选择了这个片区里评分最高的一家咖啡厅，想进去买杯咖啡而已。

姜寸知是这么想的。

他没说是早饭还是午饭，但他想，迟百川应该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会深入这个话题。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迟百川了，但他知道，迟百川的身边没有他只会过得更好，有他在，迟百川只会成为笑柄。

迟百川是聪明的人，连姜寸知都能看出来，他更应该看得明白。

迟百川终于把目光投向他，他的五官分明，带着一股锐意，漆黑的眼瞳瞧不出任何情绪。

他生气了。

这是姜寸知无数次观察过迟百川后得出的结论。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像是跟囚犯对峙时，冷冷地看着犯人，直到对方心理防线崩溃，主动认罪。

每每对上这样的迟百川，姜寸知都很忐忑，他忐忑时眼神就会下意识依附着迟百川，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点能让他开心的暗示。

姜寸知忘记改掉这个习惯，于是他又没有控制住自己，求助地望向迟百川。

姜寸知长得很白净，眼睛比常人大一些，因而黑白分明眼睛示弱地看向别人时，会露出一点楚楚可怜。

迟百川无意识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许，盯了他半晌，又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正好，我没吃，跟我一起吧。”

姜寸知不明白迟百川的‘正好’是哪里来的正好，但每当迟百川说陈述句时，他就会下意识跟从。

迟百川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车辆缓缓启动，姜寸知的心也开始飘忽不定。

从看见迟百川的那刻起，他驾驶的帆船就已经偏离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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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文愉快，隔日更吧大概（期待大家的评论（▽）

姜寸知第一次和迟百川见面，是在一家很华丽的餐厅，长长的桌上坐了五个人，迟明，姜芯，迟百昭，迟百川和他。

他穿着精致妥帖的小西装，领结有些紧了，但他怕弄乱衣领，于是一整晚都尽力往后抻着脖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当然，他这一行为也确实招来了迟百昭毫不留情的嘲笑。

迟明是迟百川的父亲，也是一会出现在财经频道和经济报纸上的名人。

姜芯是他的母亲，和他一样，出生在一个打开搜索引擎都还要再仔细搜索的小山村。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家庭因为迟明和姜芯的爱情而聚在一起，唯有姜寸知是局外人。

因为他既不熟悉迟明，也不熟悉姜芯。

在十三岁以前，姜寸知都在小山村里生活着，如果不是义务教育普及，他可能还在山上割猪草，或者是去镇上的理发店里当学徒。总之，他现在白天会去学校，晚上就回来帮一大家人做晚饭。

姜寸知的名字带有外公外婆深深的期许，想在老姜家吃口饭，就必须得懂分寸。

于是姜寸知从小砍柴挑水，割草喂猪。村里的人提起他时，总要加一句那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好像这样就可以抵消他勤快的优点。

去年村里发了泥石流，姜老两口一去就没了影，至今也没找到尸体，在老房子后山挖了个空坟算是走完这一生。

剩下两个儿子为了老房子产权挣了半天，最后一家住一层，至于幺妹留下的孩子，就睡在厨房旁的偏房，成了两家的跑腿。

姜芯是在一个山坡里找到姜寸知的，彼时姜寸知躺在树下数天上的云，数着数着就睡过去了。

姜芯就是在外多年的幺女，没人知道她在外几年做了什么，只能从那身造价不菲的衣服和高深莫测的墨镜瞧出，她大抵是发迹了。

姜芯看着自己留下的小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裤脚挽到小腿，露出瘦弱的小腿，隐秘的情绪爆发，也没顾得上脏，抱着小孩就流下两行泪。

等心情恢复得差不多，姜芯转头坐在家里唯一算得上会客厅的饭桌上，放下一沓钱，对自己两个哥哥说了分家。

两个哥哥阴阳怪气半天，又发了好一通火气。

姜芯一字一句都给怼了回去，那副黑色墨镜挂在脸上，没人知道她用怎样的眼神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哥哥，又是怎么在唇枪舌战之下挡了回去。

姜寸知没看到这幅场面，他被姜芯带来的人拉到村头的理发店收拾一番，又买了几身新衣服。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捏了捏衣角，对这些东西很是受宠若惊，比穿错左右脚的鞋还要局促。

姜寸知换了身皮重新站在姜芯面前，这才好好看清了自己母亲的模样。他曾在外婆的相册里见过姜芯，梳着辫子头，笑着看向镜头。

外公外婆对姜芯很不满意，连带着把她的照片也藏了起来，时不时骂上两句没良心。

姜芯的皮肤很白皙，跟两个舅妈刻意摸了粉的白不同，姜寸知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想姜芯一定很少晒太阳，不然怎么会一点雀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