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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十年间,朝夕未曾忘。
十年风霜雨雪,宁州青州遥遥分守大梁南北境,其间山峦连绵、地势广袤,快马加鞭之下,也得一月才能行完单程。
他再没得空去过宁州,却从未停止暗中对抚南侯的打探,渐渐知道了他身体不好,又知道了他有个颇惹人生厌的同胞兄长。
有关郁涟的坏消息,似乎总也离不开郁濯。
岭南的惊鸿一遇烙在他心上,被日复一日地凿刻,早已深入骨血。
就连梦里,也时常重温当日琴音。
眼下他看着这笔,满目柔情,仅这么一个“涟”字,便足以撑得他胸口酸胀。
窗外又起了风,不远处隐有雪落残枝的簌簌声响,间或夹杂着某些夜行动物的窃窃走动,屋外鹰房内的疾也听见了,扑棱着翅膀便去觅食。
夜风之后,周鹤鸣耳边彻底安静下来,忽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狼毫应当是郁濯今日同他缠斗时意外掉落的。
那么,还是不还?
按理当是要还的——他捡到了东西,又知道失主是谁,哪有不归还的道理。
可心底的抵触感挥之不去,纤细狼毫蛛网般根根缚住了他,叫他满腔私心都纠缠在一起,理不顺、剪不断,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要还吗?
周鹤鸣踟躇着行至廊下,眼见郁濯房内烛火分明还未吹灭,他却迟迟未去叩门。
不还吗?
周鹤鸣还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君子的端方紧紧束缚着他,心下纠结之中,周鹤鸣一咬牙,悄摸将那已攥得温热的狼毫往怀中塞去——
突然狂风大作,粗糙雪粒被灌进回廊,砸了他满头满身,眼前大门倏然而开,郁濯背着光攀靠房门,面上五官全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周鹤鸣的动作刚到一半,好巧不巧,那狼毫还余半根在外。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周鹤鸣:“”
他被捉了现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几步,把笔往郁濯方向递过去:“今夜院中,世子似是落了东西,还请看看——”
这话没能说完,因为郁濯直挺挺砸向了他,动静僵硬,不似活人。
明月被云翳遮蔽,灌下无边长夜,郁濯就着这个动作,倒在了身前人的胸口上。
暖和的。
他像是冬季黑夜中终于寻到热源的、不耐寒的兽,稍微触碰到点温度,便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贴上去。
是而他十分自然地伸臂,紧紧环住了触手可及处温热劲韧的腰肢。
周鹤鸣猝然被抱,身子一僵,只听得郁濯的声音在他胸前闷闷响着:“兄长,你走吧。”
说完,他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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