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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为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厮肩上担着红漆的木质担子,驾着一大坛酒回来,向上座的父亲和路天启夫妇拱了手,吩咐小厮道:“为大家倒酒。”
小厮忙忙碌碌的为大家倒酒,乌玉四下看了一眼,转头问路遥道:“为何都不见路震的夫人?”
路遥咧嘴一笑“你看在座的也有老爷公子小姐,哪儿有带着妇人到场的?”
“哦。”乌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路遥怕她不懂,复又解释道:“妇人自然是要管家的,都安稳的呆在各自家中,我母亲是因为今儿个是主支的午宴,这才在上座。”
乌玉笑笑道:“难怪。”同是路府的夫人,花容和老爷携手坐在主位,张氏只能远远的在房中避开这热闹的宴会,咬牙切齿想要夺权也实属正常。
又想到那颗鲛珠,抬手摸了摸脸颊,皮肤的确细嫩了不少,这大家族里的争权戏码,也不都是全无用处。
乌玉和路遥之间的互动,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不过台下的众人是探究和好奇,主位上的三人却是各怀心思。
路天启见到儿子贴得那女魔头如此之近,脸上竟然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因为乌玉护着儿子刚有一点的舒心,顿时烟消,双手僵握起拳来。
正待作喊住自己那傻儿子之时,一只带着贴心温度的柔荑覆盖在他手背上,眼前端来一杯美酒“老爷。”
路天启叹口气,接过夫人端来的酒,路震还在身边儿,路天启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仰头一口灌下,长舒了一口气,算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一顿饭乌玉吃得非常满意,酒水一口都没喝,倒是饭后的甜品雪脂红豆汤喝了一小碗,颇有些养生的架势。
饭后众人坐到偏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约定晚上要逛花灯市的时间地点。
乌玉活了小半辈子,做得最多的事恐怕除了在乌家练功,就是每逢年关被追杀了,过了年关,独自一人也不曾想着要出门儿走走,所以路遥一提出去游玩的事,她就答应了下来,美其名曰带司阴见见世面。
路天启回到房中,想起来路遥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心惊胆战的。
“这孩子平时就不爱笑,没想到...都怪我平日里督导不严,让他还分不清青红皂白的年纪,就在江湖上厮混,与这种人结为朋友...”
“老爷。”花容拍拍他的胸口,为他顺气,一边劝解道:“我回来之前的事,小福儿都和我说过了,那乌玉肯帮着遥儿,也不能算是坏事。”
路天启一瞪眼,恼怒道:“难不成我路天启的儿子,还需要那女魔头帮衬不成?!”
“老爷消消火,你且听我说。”
路天启没压住火气,看着自己夫人满目温柔的样子,有些内疚,安静下来听着。
“遥儿看似是处处都优秀,可骨子里尽是优柔寡断,心底善良,老爷,这江湖虽说不比朝堂勾心斗角,可又能差到哪儿去,人心险恶,如今你我都在,还能照拂一二,待你我百年之后,各大家族之间相互吞并,家中又有路震虎视眈眈,届时遥儿这般心性要如何自处,你可想过?”
“夫人你这...不是扯远了些。”再者说,他正值壮年,有的是机会可以教育引导遥儿,哪儿用得着那女魔头!
“那我就说些不远的,老爷早就想让遥儿逐渐接手家业,可多次劝诫,你可曾成功过。”
“那也不必如此!”
花容冲路天启笑笑,道:“不必着急,老爷且按捺着,我们再看看就是了。”说完抬眼看向窗外,窗子是她进屋之后支起来的,凌冽的寒风吹散了屋里的热气。
花容眉目微低,心里默默想着没说出口的话,就算是你我阻拦,单凭借乌玉高深莫测的武功,年关受劫之时举江湖之力都不曾拿下她,现在区区一个路家花家,又拿什么能挡得住她?
罢了,一切全看遥儿的造化了。
路遥自是不知父母为他操碎了一颗心,还在偏厅端着杯红茶轻抿,为自己终于有伴儿可以同行暗自高兴。
半杯茶下肚,暖和的长舒一口气,歪头看向身边低头私语的两人,觉司阴的面色相当不好,赶忙一抬手招来手下,耳语吩咐几句,对二人道:“今儿天气明朗,有没有兴趣去江面钓鱼?”
乌玉看了司阴一眼,知道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四处打量的目光,点点头。
“反正也没有事做。”
...
三人分乘两架马车,路遥当然是极其想和乌玉二人同乘,奈何被司阴一个眼神惊出一身冷汗,瘪着嘴委委屈屈的上了另一驾马车,嘴里还嘟囔着:“哼,我自己坐!省的看你们已婚男女腻腻歪歪!”
乌玉失笑,抓着马车的门框上了车,回身对司阴伸出一只手,道:“来吧,相公,还等什么?”
司阴看着摊在面前素白的小手,以他的眼力,可以看清她掌心的每一条纹路,和握刀时留下的薄茧。
微一愣神,便从宽大的袖中抬起了手,放在她掌心。
马车里很宽敞,铺设着厚厚的软垫,靠枕用金丝绣着福禄寿喜,门口摆设了一方小小的木几,放了几碟点心,一壶热茶,最里的铜盆里放着铜炉,燃着参杂檀香木的炭火。
乌玉四下打量,夸赞道:“路家果然家大业大,京中权贵出行也不过如此。”
司阴坐着也比她高出一截,低头问她“你喜欢?”
乌玉点点头“白玉为床金做马,奢华的生活这世上有谁不喜欢的。”
司阴对金钱没有概念,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乌玉又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家里的老牛,夏天躺在它背上吹吹风,平平稳稳慢悠悠的。”话音刚落,躺下的乌玉噌的一下坐起来。
“我的牛!”家里还有个张嘴吃饭的呢.
司阴乌黑的爪尖儿穿过她的头,接住她的话道:“放心,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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