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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她从来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扶光点在潭中央时，一个巨大的法阵轰然形成，不秋仿佛又听到她的声音。

“以此为界，人魔不得过。”

他又急忙跟上扶光，沉入了深潭。

这个地方，现在是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无知州，隔离人魔。

纤凝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消弭，和熙的微风从她指间穿过，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一如当年。

可惜她不是纤凝。

静默的云乍霁忽地睁眼，意识渐渐回笼。看着面前黄粱一梦般的场景，她长出一口气，深呼吸平复剧烈的心跳。

“云乍霁！”身后有人古怪地叫她。

云乍霁依言回头，看到闻涣卿指着的比分别时更形容狼狈的兰濯池时也愣了一下，不免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慌慌张张的李照熙

兰濯池正低着头，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一样，支支吾吾地嘟囔，“他们都跟着来了，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就也跟着他们走，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

“我就说那群人不是好东西吧，”闻涣卿叉着腰悠悠地走到云乍霁身后捅了捅她，一边啧啧地摇头，“这事都怪你。”

“……都怪我，”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兰濯池，云乍霁也知道怨不得他，尽量放缓语气不吓到他，“那你先跟着我们，好吗？”

兰濯池点点头，终于又屁颠屁颠乖乖听话地跟在云乍霁身后。

兄友弟恭，闻涣卿一个人落在后面看得瞠目结舌。

水声和微风都是真的。他们大概在苍山峰的后院，面前是一处清雅的假山，竹影疏疏，沙沙作响。

云乍霁和闻涣卿对上眼神，后者挥挥手，轻车熟路地拾级而上，正要走进厅中。

一个玉制的茶盏突然朝他砸来，闻涣卿来不及闪躲，只能生生用手接下。茶盏沉沉地撞在胸前，闻涣卿眼前一黑。

“谁许你上来的？”厅中右厢房传来愠怒的人声，方鸟底不紧不慢地敲打在铺地金砖上，穿着青边皦玉鹤氅的少年眉眼冷淡，不悦地抱肩盯着闻涣卿。

幻境里云乍霁看到的小妖王一直是闻涣卿的脸，但现在看这人和闻涣卿长得至少有七分相像，脾气也都跟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自然就是不秋。

看着二人都像炸药包一样蓄势待发，云乍霁忍不住感叹一脉相承果然还是有道理。

她还是伸手把闻涣卿从阶上拉了下来，按着他给不秋深深鞠了一躬，笑着打圆场，“冒犯上神，请多海涵。”

闻涣卿抿了抿唇还是忍住了，低下头鹦鹉学舌地道，“冒犯上神，请多海涵。”

不秋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对几人挥挥手，“罢了，我心情不好，你们来干什么的？”

“魔王解封，晚辈奉命前来寻找纤凝上神留下的圣器，”云乍霁思忖着开口，尽量把她学到的所有敬称谦词都用上，“劳烦上神。”

“圣器？”不秋古怪地看着三人。一个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不知礼数的蠢货，还有一个闻上去也像狐貍但似乎是来凑数的。

他忍不住嘀咕:“难怪你们找到这里……”

“纤——”不秋张了张嘴，想了半天还是别扭地改了口，“师傅的剑没办法再封印魔王，圣器有灵……她的灵早就不在了。”

说到这处不秋大概意识到什么，又问道，“我的长命锁呢？”

云乍霁听言，知道是在说那件事，便如实回答，“晚辈宗中宗主已携长命锁全力尝试……但不幸失败了，长命锁的去向暂时不明……”

提到这件事云乍霁越说声音越小，对着长命锁的主人底气越来越不足，最后几乎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气声。

四下寂静，不秋隐忍地抿了抿唇。

半晌他才开口，似乎是已经竭力压下了怒火，“我送你们出去，出去后离这里越远越好。”

魔王苏醒，这里自然是险之又险的地方。

不秋阖眼，他已经很久不施法了，好在他记忆好，依着记忆里纤凝教他的模样，也能勉强结印作阵。

纯白的法阵突兀地在三人脚下突现，云乍霁又按着闻涣卿深深鞠躬。

“多谢上神！”

茶盏叮地撞在地上，许久没来人的苍山峰送走远客后又安静下来，不秋有些失神地瘫坐在地，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沉重不堪。

已经过了万年了。

沉潭后二年，他将长命锁送往无别宗，只余下肉身在此，原来已有万年。

承灵的圣器粉碎，不秋本来也应该在封印魔王时随佩剑消弭。但承灵圣器只能有一个，他的圣器却不是那柄换了又换的剑。

与此同时，沉潭法阵又轰然作响，惊飞了偶然停歇在附近的禽类，乱叫一通飞离。矮个子推推身旁的大个子直喊老大快看，兴奋地不停搓手。

大个子不耐烦地让他滚一边去，随手招呼兄弟们埋伏好听他号令。

大个子勾了勾嘴角，心道果然等待一天的决定是对的。这笔横财吃下去，这次说不定还能在外面买上一处好田地，当地主娶几个漂亮的媳妇！

他眼底逐渐漫上贪婪的神色。

出来的方式比进去时和缓多了，大概多亏纤凝教得好，和风化为平台，细细托在三人脚下，稳稳将他们落在地上。

闻涣卿一出来才有了在幻境里化形大战魔王的精疲力尽感，差点没忍住栽下去。

云乍霁当然更不好受，眼前黑黑白白分不清虚实，兰濯池扶着她慢慢坐下来，细细为她拭汗，边问着姐姐还好吗。

闻涣卿在心里咦了一声，看到云乍霁毫无包袱地坐着干脆也自我放弃地学着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