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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喝了碗茶,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陛下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召见?”沉不住气,房玄龄问伺候着的小黄门。“回禀大人,陛下在泡汤。”小黄门躬身答道。“陛下和谁在一起?皇后还是贵妃?”侯君集皱着眉也问。“回禀将军,是晋阳县主。”小黄门依旧低着头,柔柔回答。四个男人面色异样,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和那个妖女在一起。竟连我们也不见了?”尉池敬德立刻爆了,声音高亢。“敬德,不可乱说。”房玄龄忙朝他压了压手。侯君集没吭声,只是脸上表情也怪异的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陛下为这么个妖女连我们都不见,这……这分明是沉迷女色,不是明君之所为。”尉池敬德哪里肯听房玄龄的劝,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越说越离谱了。”这下连杜如晦也听不下去,急忙也出声阻止。尉迟敬德还想争辩,被从里殿匆匆跑出的赵钱德打断。“四位大人,快,快随我入内殿,陛下召见。”气喘嘘嘘把话讲了,赵钱德做了个里面请的揖。四人这才急忙起身,掳了掳衣服,鱼贯跟随他进入内殿。内殿里光线暗了暗,所幸点了灯,到不影响看物。这里也比外殿更暖和,只是潮气重了些。他们四人才到,就看见李世民也正从屏风后出来,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水气,只穿了身单衣,头发也没梳,湿淋淋搭在肩头。“拜见陛下。”四人先是愣了愣,随后急忙跪地行礼。“起来起来,出了什么事?”李世民朝他们抬抬手,走过来几步。四人这才起身。李世民没说什么,伸手指指两边的垫子,示意他们坐。于是四人又各自落了坐。“陛下,小心受凉。”赵钱德忙躬着身上前,柔声劝说。李世民皱了皱眉,摊开手。于是赵钱德忙伸手招呼拿来厚棉衣,躬着身轻手轻脚替他穿上。“什么事?”他看着那四人,又问了一遍。“陛下,突劂颉利可汗派了人来。”杜如晦起身回禀。放下手臂,李世民眉皱的更紧。“他派人来干什么?每年答应给他的又没短了他。”他走到上首坐下,质问。赵钱德又忙唤来宫人,拿着干手巾为他擦拭头发。“是没短他。可陛下你也知道,那就是个无赖强盗。”房玄龄面有难色说道。“他想要更多?”李世民问。房玄龄点了点头。李世民沉默。旁边的宫人手抖了抖,扯着他的头发了。他嘶的叫一声,瞪了一眼。那宫人急忙伏下身。“下去。”他沉声一吼,打发开两个宫人。“他要多少?”回转头,他问房玄龄。“多了原先的三分之一呀。”房玄龄回答。“他要那么多干什么?”他又问。“突劂这近日暴降风雪,冻死了许多牲口。连牧草也冻死了一大片。而且,颉利这几年总是征战四周部落,花销是越来越大。”用手指敲敲桌案,李世民微抬着头思量了片刻。“给他。”他说。“陛下,真给他?”杜如晦身体微微前倾,问道。李世民点点头。“给他。”他又说一遍。“可是,如今我们各地义仓也都告急,而开春的稻种也才种下,收成未知。一下子拿那么多给颉利,我们自己怎么办?”杜如晦干涩开口。“不给他,难道等着他打过来吗?”李世民手指握紧,看着杜如晦,沉声说道。“可……”“给他,他要就给他。满足他,让他好好待在他的草原。大唐还需要时间。就让他拿着大唐的金银在他的草原胡闹吧。天气和草原的其他部落会替我们好好收拾他的。”李世民拳头重重一捶桌案。“陛下,征中男,我们就可以打过去了。受够这突劂佬的鸟气。”侯君集提议道。“对,我们打过去,不怕他。陛下,我请行前锋。”尉迟敬德也大着嗓门起哄。李世民抬了抬手。两人立刻安静下来。“难道你们还要我再去受魏征一顿削?”他白了两人一眼。“大唐现在不需要打仗,需要的是种粮食的人。没有粮食,什么也别想。”“可……难道就受他的鸟气。”尉迟敬德撅着嘴喃喃道。“现在不打不代表以后不打。明白吗?我下令开打的时候,一定让你先锋。”李世民高声朝他吼。尉池敬德低下头,老实下来。李世民重重呼出胸口的闷气。“你们看着,看着吧。我总有收拾他的时候。”他说道,又重重捶了桌案一拳。四人安静下来,互相看了看彼此,面有难色,想说又不敢说。“还有事?”他锐利的眼神在四人脸上转了一圈,知道他们肯定还有事。四人你还是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房玄龄站了出来,微微起身。“启禀陛下,颉利他还有要求。”他说。“他还有要求?”李世民皱眉,沉默片刻。“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只要能让他老实待在他的草原,别来妨碍我。”他说。房玄龄面有难色,不肯退下。李世民看着他,挑了挑眉。“他要的是什么?”房玄龄嘴抿了抿,艰难开口说道。“他要晋阳县主,张晋。”42 舍得 1哗啦啦一阵巨响,桌案被李世民一脚踢翻,金碗银盏叮呤噹啷砸了一地。伺候着的宫人太监一下跪了满地。“他痴心妄想!“李世民暴跳如雷,朝房玄龄大声怒吼,额头上的筋跳个不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一旁的杜如晦忙摆手劝慰。“那是我的女人,我的。”他急躁的走来走去,大力挥动着手臂,猛的停下,朝杜如晦吼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房玄龄也跟着不住劝道。“息怒?我怎么息怒!你们是要我把自己的女人也送过去?”他又吼道。“陛下……大唐,不能开战呀。”房玄龄满脸忧愁为难的低劝。“可那是……那是……我的人,我的人!”李世民走了几步,挥手高吼。“是陛下你自己说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尉迟敬德鼓着腮帮子低语。李世民恶狠狠瞪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他。“我说的是钱财物帛,不是我的女人。”他朝尉迟敬的大吼了过去。“那好,陛下把那个妖女留下,让突劂佬打过来好了。”尉迟敬德也是个倔脾气,手一摊,负气道。他是极不待见那个妖女的。那日在玄武门,她可是要杀死他的人呐。这个妖女,颠倒媚惑周旋算计。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对待他的陛下,谁知道她打了什么鬼主意,随时准备着害陛下呢。这个女人,在谁身边就给谁带来不幸。怎么能把这种祸害留在陛下身边。说实话,这女人确实美貌非凡。可自古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祸害,还不如他家里的丑婆娘来的牢靠踏实呢。既然颉利这突劂佬要,就给了他算了。这种祸害给他,不正好。反正他是举双手赞成把这女人扔突劂去。尉迟敬德瞪着李世民,觉得自己一点也没错,没必要怕他。李世民怒火中烧。那是他的,是他的。谁也别想和他抢。那个女人,方才还在他怀里承欢呻吟。两年,两年多了,他才约摸靠近了她。她已经不再抗拒他的怀抱,已经可以在他怀里安睡,已经会对着他笑,已经开始愿意取悦于他。她对他的孩子们也很好,她已经……已经开始对他也好起来了。就快了,眼看就快了。他怎么能……怎么能……“陛下。”房玄龄轻声唤他。李世民用手捂着额头,开始喘气。“陛下,江山社稷为重啊。”杜如晦也轻唤。他摆摆手,别转身不去面对他们。“陛下。”尉池敬德高声唤他。“陛下,早做决断。或打或给。”侯君集也催。“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摆摆手,急促道。“若是陛下开不了口,要不我去和她说?”长孙皇后小心翼翼的轻声开口。李世民没说话,半晌,摇了摇头。长孙皇后垂下眼皮,沉默。这见事发生的突然,大家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对她而言,这事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好的一面是那个令她不安的女人终于要远远的离开她的生活她的爱人她的家人了。张晋的离开,可以给很多人带来安全感。坏的一面是,她却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以一种为大唐,为她所爱的男人牺牲的形式离开。这事让那个女人显得神圣而无辜起来。一个为江山社稷牺牲自我的崇高形象。那个女人最后的离场竟然成了一幕最精彩的离别,使得整个大唐,甚至于她和他都真正的亏欠她了。这亏欠会导致他一辈子记着这个女人,并永远为之内疚,伤情。这份原本虚伪算计恶毒的所谓爱情就会最终真的成了一份难以磨灭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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