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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半哭声（第1页）

越家住的是分给庄头的大院子，三间上房，东西各三间厢房，还带着倒座。

上房东屋是越老太太领着大房两个小孙女住，西屋住着鳏居的大伯越天成，东屋的后窗被熊姥姥打破，用了三天才修整好。

早年在冀州老家的时候，大伯娶过一房妻子孙氏，生下明霜的表哥越明云，日子倒也和睦，但是全家发配的消息传来后，孙氏的娘家人就来家里吵着要和离，越大伯也不忍心老婆跟着去受罪，就默许了这事，让孙家把孙氏给领了回去，后来到松塔庄后，他也没再说亲。

二房越天骄一家三口，住在前院东边的三间厢房里，西厢房则是长孙越明云和媳妇林巧梅，林巧梅是越家来了松塔庄之后娶的邻村姑娘，人很能干，和越明云感情也甚笃。

正房和两侧厢房都是端端正正的青砖房，院中也是铺的青砖地面，只中间留出树池，种了一棵大槐树，并没有园子。

前任庄头在庄上作威作福，使唤庄上人如使唤家奴，哪里用得着自家养猪种菜，东厢房下首的猪圈，西厢房下首的鸡棚，还有后院的菜园子，都是越家来接替庄头一职后，新开出来的。

两间倒座是土坯房，中间是大门洞，西边是厕所，东边没人住，就用来做存放粮食杂物的仓房，前些天就是在那里临时停灵。

明霜跟着爹娘回了东厢房睡觉，杜淑容躺下半天，摸着女儿带着热气的手，还像做梦一样，开心得睡不着，隔一会儿，就忍不住要小声唤她一声，或要明霜看她在月光下伸了几根指头。

趁着不睡，明霜开口：“娘，以后每晚仙姑要入梦来教我修行，不能受打扰窥视。明天开始，我就搬到北屋去住吧？”

“也行，本来明年你及笄之后，也是要自己住的……就是怪舍不得的。”

“我还在家里，又不哪里去。”

越天骄睡在另一边，见这两母女说着话，一时也睡不着，干脆披着被子坐起来：“明霜啊，你今天出主意非要请大家伙吃席，是有什么事吗？”

明霜狡黠一笑：“怎么，爹心疼钱了？”

“钱是身外物，你能得这个造化，爹高兴得恨不能请全县来吃流水席呢——可是明霜你平日又不怎么出门，不认得几个庄上的人，怎么会想到要请客呢？”

她爹果然聪明，明霜抿了抿唇：“正是因为以前不认得，以后要经常出门，要跟大家打交道，所以才得认识认识嘛。”

前世，她因为身体残疾，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家人和书册作伴，脑海里一堆模糊的异世记忆，只能指望着金手指从天而降，对一墙之隔的外面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而金手指，也一直没有出现，这样的她，才会在被赶出这院子后寸步难行。

今生，不管要帮羲辰祖师做的是什么事，必然也要先有自己的声望势力，才好行事。

杜淑容帮腔：“是呢，我霜儿以后要是做了巫，得十里八乡的帮衬呢。”

却又发愁，“做了这个，往后怕是不好找婆家。”

明霜一笑，还未说话，突然听得这安静的夜里，远远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来。

“娘，谁家出事了？”

明霜还以为熊姥姥又下山了，立刻就要起身出去。

杜淑容就叹气：“不找婆家也罢了，找了个浑的一辈子都完了——这一定是李二又打媳妇了，那人是真浑，下手也狠，芳丫头跟了他，受了好多罪。”

越天骄皱着眉：“之前也狠狠训过他几回了，每次都阳奉阴违，要不了几天就故态复萌！闹熊姥姥的时候，他为了保命还消停点，这是又憋不住了。”

惨叫声越发的清晰，杜淑容也翻身坐起来：“他爹，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拦着点儿别出了事。”

“好，一起去，这次定要给他几棍，才能长长记性——”

明霜亦是不平，起身说道：“爹，娘，我也去！”

杜淑容拦着：“这是夜里头，你腿脚不方便，有我和你爹就够了。”

明霜欲再反驳，又恐耽误了时间让那女子多吃苦头，于是让步：“好吧，那你们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混蛋！”

等到爹娘匆匆出了门，明霜回忆前尘，她前世是见过这个李二娘子的，那时爹娘也常去劝架，她的娘家回不去，有时就让她在越家住几日。

记忆里的她，不是包着头，就是跛着脚，瘦小枯黄，畏畏缩缩的，总垂着头，也看不出美丑，但做饭却很好吃。

令人痛心的是，这个李二娘子后来果然被打死了，杜淑容哭了好几天，而李二也很快得了报应，媳妇死后的那个冬天，有一日他喝多了酒，失足掉进松树下的雪洞子，大头朝下闷死在了里头。

这种人死有余辜，只是可怜了李二娘子，今生还是早早救她脱离苦海吧。

明霜低头看看自己双腿，行走不便确是件麻烦事。

自从上次开窍之后，已过了几日，境界初步稳固，也是时候将双腿上灵窍打开，好恢复正常行走了。

趁着爹娘不在，她又进了洞天，来到静室服下小启灵丹打坐冲窍。不多时，双腿“承山”与“昆仑”灵窍开启，明霜站起身试着行走几步，果然已健步如飞。

人生来灵窍封闭的程度不一，如她这般先天不足的，就是灵窍中杂质淤积得多了，得不到天地元气滋养，所以病弱难支。相反，那些天生灵窍比旁人通透，或是后天习武勤加锤炼的，五感或四肢力量、灵敏方面，就会比一般人强一些。

若是如她这般遵照道门心法，吸纳灵气开启灵窍的，自然是别有过人之处。就如明霜之前开启了与眼、耳相关的灵窍，眼亮耳聪的同时，还有了灵感，与灵气相关事物，她就能看、听出异常来。而此刻腿上灵窍一开，明霜顿时身轻如燕，日行百里、飞檐走壁亦不在话下。

这个开窍速度固然是快，但——

她低头将瓶中小启灵丹倒出来数一数，悲哀地发现只剩下了九粒，差不多够她再开十二窍，再往后，就没有现成的丹药可用了。

不仅小启灵丹剩下不多，她再整理一遍自己的药房和藏宝室，发现以她现在的浅薄修为，能用的东西实在不多。

明霜找出一只低阶的芥子环，里头空间只有三尺见方，将用得着的东西装进去，方便取用。

她的藏宝室里，大多是需要金丹修为催动的法器，或以现在修为吃了会爆体而亡的高阶丹药。

前者可以单纯当菜刀和烧火棍，后者也可以当毒药，除了太浪费之外，也不是不能用嘛——明霜苦中作乐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