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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很简单的事。
张和才在宫里伺候过他干爹的饭,他做事很细,也用心,饭做得也好,他没做过李敛爱吃的那种绣吹鹅,没做过的东西自然做不出做过的味道,但他将那种用心放在李敛的身上,鹅仍旧好食。
非常的好。
张和才一直是个奴才,从宫里到家里,他和人横眉拉阔,摆得也还是奴才的架子,三十几年了,他也只收了张林这一个儿子,这是他和同辈全不一样的地方。
自己伺候人的,看别人伺候人不到位,心里总是有疙瘩,张和才不愿意心里憋着疙瘩吃饭。
叫人把吹桶搬进院子中,他遣退了众人,自己挽袖子拉开桶上的拉窗,抬手给李敛一个盘子,二人就着院中好阳光吃鹅。
张和才片一片,李敛吃一口。
一只鹅吃下小半边,张和才进屋取酸梅汤过来,伸手给李敛。
“喝一点儿,别腻着喽,以后再吃不了了。”
李敛举着油爪子唔的一声,就着他的手低头喝汤,露出来雪白的后颈,乖得像小猫一样。
张和才垂眼看着,她后颈上有一条细细的疤,它随那雪色延伸到黑衣领子下,藏裹起那些他毫不知情的过往。
他贪婪地望,望进她的躯体中。
喝完汤,李敛抬起头,张和才的视线来不及收回去,与她猝然撞上,勾出一个笑。
李敛笑得弯起眼。
张和才教她笑得身上刺痒,动了动脖子,色厉内荏地尖声道:“笑甚么!还吃不吃了?”
李敛笑得更厉害了。
她朝后仰头大笑,颈项咽喉露出来,毫不防备。
张和才简直如芒在背。
慢慢地,李敛压住笑意,从齿间吐了下舌头,她比了个像模像样的兰花指,忽然嗨呀一声唱道:“俏冤家呀——”
张和才简直惊了。
她指尖一掠张和才的鼻,留下一个闪亮的油印。
“俏冤家,你可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哟——喜孜孜,连衣儿搂抱,嗨呀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搂一搂愁都散,抱一抱呀~闷都消。便不得共枕同床~我跟前——”李敛站起身来,飞了他个眼角:“站站儿也是好。”
“……”
民调中的淫曲艳词大开大合,臊得张和才僵在原地,嘴里半晌拉不开栓。
“……你……你……”
过了许久,他你了几个字,虚着嗓子,绊绊磕磕地道:“你……你个不知廉耻的小玩意儿……你……你上哪儿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敛也不答,滑了一步贴到他身边,侧头瞧他。
张和才垂着细溜溜的一双丹凤眼,只管盯着自己的鞋尖。
“老头儿。”
“……”
“老头儿,你怎么不看我?”
“……”
过了好一会,张和才张开口,声音又细又低地道:“李敛,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李敛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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