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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房很大，人却极少。

  只有寥寥四五个人。

  沈公正盘膝在棋墩旁，一动不动地捏着白子，而老人家的对面却没有人。不过让她意外的是，程牧阳和他的那个表姐都在，只不过是在看楼下的戏台。今晚他穿了身银灰色的丝绒修身西装，纯白色的衬衫，钻石菱形的白色领结。

  活脱脱，就是个旧上海的洋派银行家。

  她端详他的背影，不过几秒，他就有了什么感觉。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温和淡漠，像个陌生人。

  南北也只是抿起嘴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1dquo;北北，来，坐这里。”沈公笑呵呵指了指棋墩另一侧，那个空置的位子。

  她依言坐下来。

  棋盘上的黑白布局，她很熟悉，很轻松地接过黑子，陪着沈公落子。

  偶尔分神，余光总能和程牧阳相碰，随后她又会迅移开视线。

  &1dquo;薛平贵与王宝钏”落幕后，是沈公比较偏爱的&1dquo;皇甫少华与孟丽君”。沈公把她一个人留在棋局这里，移身到珠帘之前，落座看戏。

  南北继续托着下巴，独自继续这局棋。

  直到程牧阳坐在了她身边的藤椅上，安静看着她自己和自己下棋。

  &1dquo;怎么不听了？”她轻声问他。

  程牧阳也低声告诉她：&1dquo;听不懂。”

  南北忍不住笑了声：&1dquo;我看你有模有样的，还以为你是真喜欢歌仔戏。我以前陪沈公听戏的时候，也经常会睡着。”

  他不动声色地笑著，配着这身西装领结，还真有些旧日风qíng。

  &1dquo;歌仔戏，也叫芗剧，”她轻声给他解释，&1dquo;不止在台湾，在晋江、厦门和东南亚华侨居住区，老辈人都特别爱听。”

  他淡淡地嗯了声：&1dquo;所有的戏曲，在我听来都没什么差别。”

  南北在两指间夹了个白子，眼睛看回棋盘：&1dquo;很正常，你的世界在东欧。”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始终近似于耳语。

  这房间里的人都在专心看着戏台，而他们却仿佛置身事外。

  程牧阳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需要落子的地方。

  南北倒是意外了，偏过头去看他：&1dquo;你也会围棋？”

  &1dquo;弈棋被称为&1squo;白刃格斗’，很适合培养人的全局掌控力和耐心，”程牧仍旧低着声音，有条不紊地说，&1dquo;这是&1squo;当湖十局’。清朝两大国手范西屏和施襄夏的唯一对弈，寥寥十局，妙诀古今。学过围棋的，应该都熟背过这十局的棋谱。”

  他的答案，永远都能出乎她的意料。

  南北轻轻地，用高跟鞋的鞋跟，碰了碰他的腿：&1dquo;程小老板，我真的认识过你吗？”

  他捻起枚黑子，把玩在两指间：&1dquo;你还有很多时间，用来慢慢了解我。”

  如此简单的话，却有着让人难抗拒的危险气息。

  ☆、第十一章四川的矿netg（2）

  诡谲狡诈，残酷无qíng。

  她忽然就想起了，波东哈给他的评价。

  可她却想象不出，眼前的程牧阳，能有多么的残酷无qíng。狡诈倒是有一些。

  啪嗒一声，程牧阳落了子。

  &1dquo;我听说，你对这桩生意，非常qiang势？”南北拿起白子。

  &1dquo;还好。”

  &1dquo;中国人讲究颜面，赚多少钱并不重要，”她轻声说，&1dquo;小心引起众怒。”

  她说完话，才开始看棋盘。因为久不碰围棋，她只记得七七八八，所以总要想一想下一步是落在哪路。

  就在出神时，程牧阳忽然就握住她的手，引着她落了子。

  他的手很暖，她却因为包房温度低，又只穿了件窄身的小旗袍，手脚早已冰凉。这么乍然地肌肤接触，他才觉她真的很冷，索xing握紧了些：&1dquo;要不要回去，换件长袖的旗袍？”

  南北余光瞥到沈家的大儿子，沈家明的父亲，自珠帘后起身而出。

  &1dquo;范西屏和施襄夏，成名一生，却只有过这一次对弈，”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看着程牧阳说，&1dquo;其实呢，他们当时对弈了十三局，而传到现在的&1dquo;当湖十局”，只是部分而已。”

  身侧站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仰头看了眼，乖乖地笑了：&1dquo;是不是，沈伯伯？”

  沈家明的父亲，笑了笑：&1dquo;&1squo;当湖十局’，虽然是各有五胜，西屏执白却先行六局，这并不合规矩。所以有十三局的说法，只可惜，除了当时的人，恐怕没人知道那三局的输赢。”

  她唔了声，随口道：&1dquo;这两大国手是同乡，或许是关系太好，不愿争出输赢。”

  程牧阳的手臂搭在自己膝盖上，接过小姑娘递来的茶盏，听着她和长辈闲说着清朝的棋局，目光却从未从她脸上离开。

  戏近尾声，终于有了的客人。

  是那日在码头上，始终观看程牧阳惩治内鬼的中年男人，他身后除了两个随从，仍旧跟着自己的两个女眷，偏年轻的那个还抱着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