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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不早了,阎云舟脸上有了明显的倦色,由着人扶着到后面沐浴之后就换了寝衣,他回来的时候宁咎还在屋内,宁咎今晚其实本来是想要熬个通宵制备酒精的,但是阎云舟今天上午刚刚出现了呼吸骤停的情况,他怕晚上的时候他的状况会不稳定。
自从上一次他被下了狱之后就再也没有在阎云舟的屋子睡觉,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是他也不想这么巴巴的回来,可不看着,万一阎云舟晚上真的再一次出现心梗的情况,那多半就凶多吉少了。
算了,他一个病人,自己和他置什么气啊,这么想着宁咎也就想通了,想他在现代的时候,遇到不可理喻的病人不是也得忍着吗?
阎云舟换了一身白色的寝衣,身上披了一件深色的披风,披在身后的长还湿着,被暗玄扶着回来的时候就见宁咎还坐在刚才的躺椅上,坐姿很是端正,面上的神色是有点儿无奈?阎云舟缓缓走近,眼睛扫了一眼那已经几天没有人住过的软塌出声:
“昨夜听杨府医说你就没有睡什么,今日好好休息,可还要回隔壁住?”
他这话落下的时候暗玄都看了看自家主子,这话说的好像宁咎就应该在这屋里睡一样?不过转念一想,宁咎的身份可不就应该睡在这个房里吗?宁咎抬头:
“王爷今天上午的情况危急,今晚我守着你。”
阎云舟大的眼底泛起一股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暖意,他走到了榻边坐下,轻轻挥手,暗玄应声告退,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了阎云舟和宁咎两人,阎云舟看向了宁咎,微微张开手臂:
“有劳宁公子。”
宁咎认命上前,帮他宽下了衣衫,又看了看他那还湿着的头:
“头湿着先别睡,你现在不能着凉。”
他找了一个干爽的布巾披在了他的身上,吸着头上的水。
这一晚宁咎担心的情况并没有生,有氧气在,阎云舟晚上也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没有频繁被憋醒。
第二日一大清早宁咎就冲到了他自己的屋子去看酒精的情况了。
这一天的朝堂上苏北呈的参奏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魏阁老的儿子,当朝圣上的舅舅魏长青指使人当街刺杀一品亲王阎云舟?苏北呈手中的证据,供词齐全,他听了昨晚阎云舟着人过来的叮嘱,只是陈述案情,并不参奏,也没有一定要将魏长青抓紧去的意思,但是该说的却是一句也不少,证据更是环环相扣。
魏长青本就从武,听了这话脸色被气的铁青:
“你这是攀蔑本官,那些被抓进去的人胡乱攀咬,这样的证据苏大人也能拿到御前来?陛下明鉴,臣从未派人刺杀过焰亲王。”
苏北呈没有和他据理力争,而是正色开口:
“陛下,臣断案只讲罪证,不讲人情,这案子审理也有小半月的时间了,一人或许是攀咬,但是多人同时攀咬一人,臣不敢说这人一定有罪,还请陛下定夺。”
苏北呈作为从小和阎云舟鬼混长大的人,也是鬼精鬼精的,这个事儿捏在手里,他和大理寺就成了炮竹的中心,会被各方势力拉扯,踢出去那断官司的就成了皇上,只要皇上有心偏袒,那么御史台的那些老古板都会为阎云舟鸣不平。
前有周穆将军被户部侍郎的儿子李洪害死的传言,后有魏阁老的儿子魏长青谋害阎云舟的案子,再加上当今圣上出了一个挪用北境军饷去修皇极殿的昏招,几件事儿分着看或许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但是此刻凑在了一起,都向朝臣传递了一个消息,当今这位圣上怕是真的要将阎云舟给逼急了。
梁平帝李启虽然登基了六年多,但是相比于先帝对朝堂的掌控显然弱了不止一点点,他一直试图将自己的外家和亲信安插到军中,但是因为南境频繁出现的兵乱,还有李启与阎云舟的对峙和对北境军的态度,都让朝中很多武将和他并非一条心。
几日的时间,朝堂几乎是吵成了一锅粥,毕竟这个案子实在错综复杂,查案的人是大理寺卿苏北呈,父亲是三朝元老,做过先帝帝师的苏太尉,姐姐更是当今太后,苏贵妃从入宫盛宠十年不衰,先帝驾崩之前特意明召旨,封苏贵妃为后,当今天子当奉其为嫡母。
而被查出来的人则是皇帝的亲舅舅,魏阁老的儿子,被谋害的又是实权亲王阎云舟,这案子牵扯的哪个人都是贵重至极,看似是在讨论案子,实则是各方势力的拉扯,口水仗每天从上朝开始,一直打到散朝,然后各自回家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李启这两天也被闹得十分头痛,甚至将魏长青叫到了养心殿盘问,虽然魏长青一再否认,但是李启对这个武人舅舅是不是真的会干出这样的蠢事也确实是拿不准,因为阎云舟还在朝中的时候,魏长青就因阎云舟在军中的威望多有不满,算是确有仇怨。
朝中吵了几天之后李启反而放下了心,如今各方吵得不可开交,所谓的魏长青刺杀阎云舟一事,多半到了最后会变成一个糊涂官司,而他只需要在各方都吵累的时候出面调和,刺杀一事阎云舟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正吵得胶着的朝堂会被燕北将军一封上奏的折子所打破。
“臣沈燕恭请圣安,十二月二十三日夜,有北牧流寇袭扰军营边的村庄,李洪,郑审,朱天成…等人在督军时,扰乱军纪,擅离职守,已死于兵乱,臣已着五十兵卒护送几人遗体回京,请圣上圣裁。”
这一封折子让李启的脸色铁青,每日争吵不休的朝堂此刻顿时寂静了下来,那一个个浸润朝堂的老狐狸都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谁人不知自从三年前北牧被阎云舟大败之后,整个北境都安稳的很,哪来的北牧流寇此刻还敢去袭扰村庄?还袭扰军营边的村庄?找死吗?
李洪,郑审,朱天成都是上半年陛下派去北境督军的,哪个都是朝中重臣之子,这大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纵使阎云舟心中或许不痛快,但是这大半年到底也没有闹出什么事儿来,怎么如今就整整齐齐的全都死于流寇兵乱了?而且死了还不算,还要安上一个扰乱军纪,擅离职守的罪名。
现在只要还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周穆将军的死和李洪那几人脱不开关系,陛下却拖着迟迟都没有给此事一个说法,而阎云舟也不准备再忍了,人就是这样干干脆脆地给杀了,燕北将军是有名的杀神,但是到底不是个真疯子,都是重臣之子,若是没有阎云舟的肯,他也不可能敢这样上奏。
户部侍郎的脸色大变,顷刻间老泪纵横:
“陛下,此事有蹊跷,北境一向安稳,如何就出了兵乱?微臣的儿子一向恭谨有礼,严守军纪,他怎么会扰乱军纪,擅离职守?陛下,您一定要还洪儿一个公道啊。”
同时跪下的还有郑审的父亲光禄大夫郑丰,太常寺卿朱玉,那方才还争吵不休的朝堂,此刻倒成了他们哭丧喊冤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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