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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很好,难得的晴空万里。林与鹤睡得很沉,早上起来时还有点懵,他的视线跟着床边的6难转来转去,直到把男人看得转身回来亲他,才终于记得挪开。
等洗漱完去了餐厅,林与鹤又愣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哥哥,你为什么会改名字?”
昨天熟悉的烟花让林与鹤回想起了原本的零散回忆,那就说明他并没有忘得太干净,假如半年前两人签协议时6难用的是“6英隼”的本名,说不定林与鹤会更早一些记起来。--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对方改名字的事。
“是因为来这边用的是化名吗?”
6难将汤碗递到林与鹤面前,动作有条不紊,声音也很平静:“不是。”
“6英隼是我本名,十九岁时因为名字相冲,才被6家要求改掉。”
相冲?
林与鹤意外。
“名字还能犯冲?”
“嗯,”6难道,“和6英舜。”
林与鹤愣了。
6三少?
“我们的名字读音相近,当时他八岁,一直身体不好,6家请的大师说他八字太轻,而我命格太硬,克亲,解决方法就是让我把名字改掉。”
6难说。
林与鹤注意过这两个名字的相似,却没想到还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简直无法理解,“怎么能要求你改名字?”
英隼,鹰隼,鹰击长空,翱翔九天。
这名字定当寄予了父母的祝福与厚望。
倒是6难现在的名字——林与鹤很早就想过,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用“难”这个字当名字?
6难却像是猜到了这个想法,道:“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也算是彻底和6家撇清了关系。”
汤碗冒着白色的热气,香气四溢,林与鹤的心情却很难平复下来。他知道6难习惯了用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讲述,但这并不代表那些过去的记忆就当真如此平淡,只要稍微一细想,就能想象出当时究竟有多么艰难。
6难失去了父母,尚未拥有和6家抗衡的资本,他手握巨额股份却宛如抱金于闹市,所有人都虎视眈眈,连继位为董事长的刘高义都不得不假装做出不满的姿态,才能将他保全。
林与鹤忽然想起了昨晚放烟花时6难的话。
6难说:“你是最喜欢我的人。”
那句话是笃定的喜欢。但林与鹤现在再看,却也猛然惊觉,6难来蜀地认识了他的那一年,也恰好是6难父母离世的时间。
深爱他的两个人离开了。
林与鹤又想起更早的一句话,6难说:“你是我的支柱。”
那时林与鹤只觉得“支柱”这个词用得太重,现在才听懂,男人说的都是真的。
6难在蜀地与林与鹤相遇,而在那之后,他重回到了那个危机重重的世界。6难被6家为难、被泰平排斥,改名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他所面临危机的一小片缩影,或许不足冰山一角。
过了足足十三年,6难才终于名正言顺地升任董事,接管了泰平。
在之后如此漫长的时间里,或许只有在乡下竹林里待过的这两年,能为6难供以支撑。
他拥有的太少,以至于忘记了一切的林与鹤,都成了他的依靠。--
林与鹤哑然。
他几次想开口,都没能组织好语言,最后还是6难先道。
“没事,都过去了。”
林与鹤说不好,就只能做,吃完早餐他就剥了两只橙子给6难。
希望哥哥甜一甜。
初一白天要外出去拜访亲长,下午又要去祖坟上香。等忙完时已经接近傍晚,热热闹闹的年宴席早已准备好了,林与鹤又给邻居家的几个高中生讲完自主招生的事,才终于得以落座。
坐在他旁边的就是耿芝。因为父母没有回来,耿芝也没有去市里,而是留在了白溪镇。镇上人少,基本都沾亲带故,耿芝和林与鹤其实也能算的上是远方亲戚,只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6难正在被几个前来拜访的干部敬酒,林与鹤看了看他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耿芝。
“那时候,是只有我和6先生的关系比较好吗?其他小朋友呢?”
“那可不是只有你,”耿芝瞥他,“有恒心,有毅力,铁杵磨成针,冰山化成水。”
林与鹤无奈:“我是认真问的。”
耿芝却说:“我也是认真回答的。”
“那时候他是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脾气坏得要死,身上还有那么吓人的伤,谁敢接近他?别说小朋友,大人都刻意绕着他走,也就是林阿公心善,愿意帮他熬药,还有你,屁颠屁颠地给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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