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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虞的手指在她的腰上摸索着:“水车废弃,上游清净,此处无人。”
他将她抱起来,她正坐在他的腿上,夏日衣衫薄,彼此身体的曲线和温度都微妙地袒露于幽阳谷的密林幽绿下,她朝他做了个口型:“想做什么?”
姬无虞拉着她的手摸他的口型,哦——那是九蛇山的回忆。
燕山景摸着他的嘴唇变化,燕山景的披帛已缠在他的腰上,发丝沾了溪水,发尾湿得往下滴水,脚下的鹅卵石似是故地重游,也是一片石滩,也是脚趾踩着圆润坚硬的石头。
她搂着他,感受他的气流和口型。
他说了什么,燕山景看不懂,他扭过脸道:“是南理的方言。你还记得那些孩子朝我们泼水吗?你也向我泼水了。”
燕山景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被调戏了啊。他是不是在动婚礼的脑筋?她似懂非懂摸了摸头:“所以你刚刚是不是喊我娘子啊?”
姬无虞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学富五车。”燕山景觉得好笑,“你占我便宜啊?这么隐晦?”
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放在她颈窝处,他说话时,喉咙就抵着她的肩膀震动:“我……不能喊吗?”
燕山景哑然失笑,姬无虞想撩拨她,可是又害羞,都不肯和她面对面说话,现在他就很烫手,若不是溪水清凉,夏天她还真不愿意被他抱着。
她从善如流道:“相公。”她挑眉,喊喊而已,怎么样呢?
姬无虞更烫手了,燕山景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一定面红耳赤。
十九岁的姬无虞撩拨完就害羞得像刚出炉的热山芋,再过三年五载,他会变成什么样呢?燕山景乐见其成,他主动最好了,她懒得主动。
燕山景躺在他怀里,姬无虞玩着她的披帛。天地幽静,只有蝉鸣鸟叫,溪水哗啦,两人随意闲聊着,默契地没人谈起去南理的事。
姬无虞说起摘月斋的那个探子:“她不肯交代她的上峰是谁,但她满嘴胡话,弓虽人韦走过去,她就说他们兄妹非同一般,必是一对,把弓虽气得直哭,弓虽虽然是个姑娘家,但她从来不哭,足可见那个探子多气人。”
“她甚至还知道南师叔和我祖母的关系……口出恶言,还说……还说……”
燕山景真好奇了:“她说什么啊?”
“她说,南师叔年老色衰,姬太君的下一个目标是崔霁。”
燕山景倒吸一口凉气,崔霁和南前辈确实是一个类型的。那个姑娘的观察倒是很敏锐,可太君七十多了。
“摘月斋以前是首座和头部才有绰号,可现在什么人都有。我问了半天,她也不说真名,只说她很有名,叫鸦雏色,还说我能靠她挣大钱,放了她,她给我一万金。”姬无虞说着都被逗笑了,“她鬼话连篇,况且我要靠她挣钱?”
“鸦雏色……轻王侯……他们摘月斋现如今作风离奇,外号却都风雅。有点意思。”燕山景若有所思道,“那位小鸦姑娘,就算是鬼话连篇,应该也确实能提供些线索。她只是个小喽啰,若能找到她背后的人,我上报武林盟知会听风楼时,也冤有头债有主。我过会儿回去,给师兄写信,他提前联系听风楼主吧,虽然不一定联系得上,但未雨绸缪,万一呢。”
燕山景发觉,她一提起她回净山门,姬无虞就露出那种怪异的神情,她坐起身:“你怎么了?”
姬无虞目光闪烁,他倒问起她了:“你觉得我们未来如何?”
燕山景啊了一声——他这个问题比天巫神教和摘月斋加起来都难应付,她又不是睁眼说瞎话的方士,能未卜先知。他总旁敲侧击南理的问题,显然他心里有数。
燕山景也心里有数,甚至她比他有数得多。她和姬无虞九蛇山相逢纯属意外,意外里生出真情,虽则她做一天长老撞一天钟,一向无拘无束惯了,但他都点破了,她自然没法拉着他一起得过且过。
“这个么,难说。”燕山景赤着脚踩水,水花飞溅,她的心事也涌了出来,“我带小白回净山门后,就算处理好了摘月斋的难题,我也不能一走了之。他对我的恩情比山还高。说句不好听的,师父九十多了,生老病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除了师父,我还要传承长歌剑。长歌剑这一脉只有我一个人了,这几年的新弟子没有人有天赋学长歌剑,我还要等新的有天赋者出现。等这人出现后,我要倾囊相授,新弟子领悟的时间亦会很长,能否学有所成,更是未知数。”
“最后……我抗拒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方,南理的礼仪南理的传统,我都不熟悉。我就这么过去,就等于背井离乡,离开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里我举目无亲。”
“所以,阿虞,我没法给你确定的承诺。”
说了这么说,燕山景勉强一笑,试图逗他开心,“我们还是厮守一时,开心一时吧?别想得太长远,老想那些分别的事,有什么用呢?”
姬无虞站起身,他靠着树,被她突如其来的坦诚和猝不及防的拒绝打得脑袋发蒙,他也心里有数,但听她一条条罗列她的理由,他都有些绝望:“听你的意思,你十年八年都不会来南理?”
燕山景尴尬地摸了摸额头:“你不也是十年八年不能来净山门?其实我未必就一定去南理,你要是能过来和我团聚,不也是种选择?”
姬无虞捂住额头,头痛欲裂:“我知道了,换做是我,我不能去净山门,所以你也不能来南理。”
“天巫神教的根基有多深,传播有多广,我还不知道。”水车呦呦,吵得他心烦,姬无虞将刀子卡进车轮里,水车停了,原本歇脚的燕子受惊飞走,“同样的,摘月斋神出鬼没,还会不会再次对你不利,也无人能预测。你我都是前途未卜的人,谁也不能给对方一个未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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