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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样淡漠至极的目光中,元央忽然为最初那个“想要让对方爱上自己”的念头而感到羞耻。
这么多年,多少绝色佳人,多少柔情痴念,都无法打动他;不知有多少人犹如飞蛾扑火、怀抱寒冰、以身叩石,渴望得到他。然而,他依旧是他,心如铁石,毫无动摇。
在这样的绝望和羞耻之中,元央反倒越冷静起来好似热油底下的水面,竟是出奇的平稳。她看着皇帝,宛若翠羽的长眉慢慢舒展开来,那还未褪去红晕的面颊便仿佛牡丹花蕊中央最艳的一点红,随着透白的露珠晕染开来,娇艳欲滴。她弯了弯眼睛,慢慢的笑了起来,语调缓慢的道“妾倒还未想过,陛下竟然愿意给妾一个回答的机会。以陛下往日行事,妾还以为,陛下立刻就要将妾问罪处死呢。”
她说到死字的时候,语调十分温柔,好似情人之间的轻语呢喃一般。
皇帝漠然的垂眼看她,浓密的眼睫看上去纤长卷曲,就像是小扇子一样。他并没有因为元央刻薄的话语而动怒,反倒是静静的道“朕不会杀你。”他安抚似的抚摸了一下元央的长,带着一种残忍而冷酷的温柔,声音极其平静,“你先回答朕的问题。”
元央半点也不拿他那句“不会杀你”当真,她破罐子破摔的想着老娘不伺候了爱死不死
于是,她干脆直截了当的当着皇帝的面,把木子李今日来时说的话给重复了一边,顺便冷着一张脸又冷嘲热讽的道“还是陛下后宫能人多,现今竟是连木子李这般桀骜不驯的,都能差遣得动。”
皇帝没有应声,只是开口提醒她“那6恒呢朕已经查过了,你身边并无这么一个人。”
元央哽了一下,随即便抬起头挑衅似的看他,唇角还带着一丝懒懒的笑,半真半假的道“我在梦里见过他。甚至,”她有意顿了顿,笑着道,“在梦里,我还爱着”
她话声还未落下,皇帝忽然出人意料的低头咬住她的唇,口中几乎漫出鲜血的铁锈味,他却慢慢的吮吸着,唇齿相触,几乎是满嘴的血腥味。元央那些刻薄话也全都堵了回去。
元央内心承受力实在不行,差点就要叫出声了就算皇帝不杀她。她嘴角留了伤口,明天皇后肯定会看见的,要是皇后真的气疯了要杀她怎么办
皇帝倒还是一副十分冷静的模样,他吻完了人,甚至还犹有余力的抱着一脸没进入状态的元央在水中来了一回,然才伸手将她抱上了床榻。
元央本还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满腔绝望和怒火都快要把她给淹没了,结果皇帝不仅毫无异样的抱着她滚了一回水池,竟然还难得温柔的拿了帕子替她擦着湿。
元央几乎有一种身在梦境的错觉。她忍不住作死的伸手掐了一下皇帝的手臂,有气无力的问他“疼不疼”
皇帝看她的目光十分晦暗,好半天才道“不疼。”以皇帝那筋骨,元央那一点力道还真只是挠痒痒。
元央松了口气,垂头一笑“我就知道是梦啊,好痛,你扯我头做什么”她笑声还未落下,皇帝已经十分利落的扯了扯她的长来提醒她这不是梦。
这时候,元央终于隐约明白自己这回是捡了一条命,十分诧异的同时也学乖了的闭上嘴。
皇帝慢条斯理的替她擦好头,仔细的垂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再无问题方才纡尊降贵的开口道“只要你不起坏心,朕自是不会杀你。”他语声微微顿了顿,好似安慰一般的接着说道,“至于惠妃之事,你暂且留在兰漪宫中等皇后消息。万寿节前,此事必是能够了结。”
“君无戏言,陛下金口玉言,可不能不当真”元央十分的受宠若惊,心情轻松的同时,嘴又不受控制的又贱了一下。
皇帝终于还是忍不住,转了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元央只得厚着脸皮撒娇道“陛下厚恩,妾真真是无以回报”
皇帝半点也没有谦虚的情怀,微微颔。随即,他好似也有些累了,抬手放下床帐,伸手拉了元央往榻上躺,漫不经心的道“夜深,安置吧。”
元央今日的心情好似过了几回的过山车,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忧、一时惧,稀里糊涂的捡回一条命,现下又是第一次被皇帝这般体贴的“伺候”了一遍,自是睡不怎么着。她忍了好久,还是翻了个滚,悄悄凑到皇帝边上,问他道“陛下待妾这般好,是不是,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妾了”
皇帝的呼吸十分平稳,好似睡得极沉,一点回应都没有。
元央心有不甘,还要再往他那边靠,忽然被他握住手,他没有转头也没有睁眼,只是冷着声警告了一句“睡觉”
两人的手都在锦被中温了许久,自然是十分的暖和,掌心相接的时候好似触到了一团滚烫的火焰。元央砰砰乱跳的心不知怎的平静了下来。
她在黑暗中看着皇帝的侧面,听着他的呼吸,忽然笑了笑“嗯,睡吧”
殿中只余两座烛台上还亮着灯火,上面的烛光随着夜风轻轻摇摆着,隔着绣着花鸟虫草的床帐还有重重帷幕,只余下一点余光,模糊而温暖,好似银河中坠落的两颗星辰,彼此追逐着飞动。
元央闭着眼却又仿佛可以清晰的看见床帐上面绣着的鸳鸯,一雌一雄,交颈相拥,下面是鲜美的水草和潺潺的水流,甜蜜恩爱宛若一体。
这样静谧的夜晚,元央好似坠入了某个不可名状的陌生梦境,既是想要就此沉沉睡去又仿佛想要再清醒的享受片刻。迷迷糊糊的,她很快便真的睡着了。
等到晨光微曦,透白的阳光从雕着仙鹤祥云的木窗上折下来,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而那缕晨光则好似被拆开的金色花朵似的,在半空中洒了一片又一片的金色花粉,熠熠生辉。
元央困倦的很,抱着被子打了个滚,伸手一摸就现自己床边的位置是冰冷的。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了看床上只有她一人,皇帝早已不见踪迹。
昨夜的一切就好似是一场美梦,等到晨光初起,便如露水一般烟消云散。
元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早就侯在外边的碧叶,她半跪在榻边,隔着床帐压低声音问道“娘娘可要梳洗更衣”
元央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迟点儿”她转了个身,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反正我在禁足,不用给皇后请安,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大约,整个后宫也只有元央会把禁足这个惩罚当做是恩赐了。
碧叶倒是不意外,低低的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甚至还十分体贴的关了门好让元央独自再睡一会儿。
床上的元央却还没有睡着,她用手摸了摸嘴角的伤口,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要不是这个伤口还在,她还真以为是做梦了呢。
嘴角的牵扯牵动伤口,元央痛得呲牙,那一点儿隐约的甜蜜也全都被恼火给淹没了,理所当然的迁怒起皇帝咬哪里不好,非要咬嘴角不仅不好遮掩,怕是连说话都要疼一疼。真是属狗的
她在心里头把皇帝从头到尾骂了一顿,顿时舒心了许多。于是,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蹭了蹭枕头,慢慢的闭眼又睡了过去。说起来,这被子和枕头上还有皇帝的气味呢
不是那种在凤仪宫沐浴更衣后所染上的淡淡沉水香,而是皇帝本人的气味。好似一层轻薄的雾气,可以把人整个笼住,轻轻一吹又会散开,若有若无。
对于元央来说,这是个补眠的早晨;对于后宫其他人来说,这却是个如同往日一般忙碌的早晨。
皇后早已起了,她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宫女为她带上珠翠佩环,声音沉稳一如她殿中烧着的沉水香“这么说,陛下已经去上朝了”
“是,”回话的宫人正俯半跪在地上,轻轻的应声道,“奴婢已经照娘娘的吩咐把冰糖血燕雪梨盅送去乾元宫了。苏公公说,等陛下下朝便可以用上。”
皇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端美的面容好似半点也没有变化。她只是轻轻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后的心里未尝不是懊恼的皇帝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凤仪宫,她心里亦是高兴的,结果昨夜里来了月事反是叫他扫兴而去。为着这个,皇后一大早的就叫人去做了冰糖血燕雪梨盅去给皇帝秋日气候燥冷,容易上火,这东西也算是滋阴润燥,益气补中。
那血燕盏被泡的软软,上头的绒毛都是皇后亲自挑的,可算是费了不好心。可皇后一想起皇帝,想着整个后宫只有自己送的东西皇帝会喝上几口,便半点也不觉得麻烦辛苦,甘之如饴。
晨光将整个宫城照得透亮,凤仪宫的琉璃瓦下滑下一缕曦光,顺着淌入殿内,雕着凤凰展翅的铜镜也微微映着光,使得皇后妆容精致端美的面容好似染了一层薄薄的釉,看上去莹莹一如美玉。她扶着宫人的手,仪态万千的站起身来,准备去正殿接受嫔妃的请安。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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