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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楚耀南手里把弄一串佛珠,赤脚踩着松软的红绒地毯在房间内徘徊。
秦溶说:“看这架势,李老疙瘩不肯露面,要斩尽杀绝了。亏得你料事如神,安排得环环相扣的。”
楚耀南沉吟不语,倒去沙发上枕臂望了天花板,目光中满是深邃。
“秦溶。”他说,秦溶回身看他。
楚耀南仍望着天花板说:“明天,我带一队弟兄进山,你带上阿丹和阿彪在这里不许动,等我的消息。若是三天,我没有消息出来,你们退去北平;若是我有消息给你,就带大兵去进剿。”
“孤军深入吗?”秦溶不解的问,“留一队外援是应该的,只是你去太过冒险。”
“总有需要里应外合才好。我们必须派人去寻找我们在金矿里的兄弟,怕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进山太过风险,九死一生。南哥你留下,我去!”秦溶毅然道。他想楚耀南能主持大局,他可以替楚耀南去冒险探山。
“不可以!”楚耀南断然道,“若不是看你诚心诚意想搭把手,我绝不同意你出手,若有个闪失,老爷子那边无法交代!”
“可南哥你呢?若你有个闪失,我如何去向老爷子交代?”秦溶激动道,他坐在楚耀南沙发旁争执。
楚耀南望着他,有些大惑不解,问他:“你真是不怕死?”旋即哈哈大笑道,“阿溶,你留下,若我有个闪失,也算报答了老爷子有个交代了。你,替我照顾我娘。”那言语有些哽咽。
沉默一阵,秦溶语重心长道:“南哥你留下,你可以指挥大局,还是我去。”
楚耀南见他坚持,翻身坐起说:“不必再争执,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留下,断后,我去!”
“不行,若是爹在,也会让我去打前阵,你留下。”秦溶据理力争毫无让步。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楚耀南露出无奈的笑说:“如此,那我们就按了江湖老规矩,抓阄。生死无悔!”
“好!”秦溶应道。
楚耀南写下两个阄,分放在两只手中递到秦溶面前为难道:“阿溶,你挑一个。”
秦溶犹豫不决,看看左手,又摸摸右手,终究还是选了左手的阄。
楚耀南鼓励地望着他说:“打开看看,是生是死。”
秦溶却紧紧握住那个阄说:“看,我这手心都满是汗了,慌的。这样,还是南哥先请。”
楚耀南一怔,却自然的一笑说:“来,那哥哥替你看看。”伸手来拿秦溶手中的阄。
秦溶去出人意料的一把将阄塞去嘴里咽下说:“南哥总该安心的看了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楚耀南诧异地望着秦溶道:“你这是何苦?”
秦溶拍拍小楚肩头说:“还不都是一样,我心里,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
楚耀南抱紧他,眼泪却在眼眶徘徊,不想生死关头,横生插曲,秦溶竟然不顾自身安危情愿替他先行进矿滩探险。
为防止横生枝节,楚耀南将矿山地图铺在地上,如地毯一般,一点点的解释给秦溶听。秦溶听得仔细,一一记下细节。屋里出奇寂静,大战前的肃静沉寂。
夜幕降临时,李老疙瘩的人来接楚耀南进矿山。
猛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敲门声,开门进来的是阿彪。
“二少,您还未睡呀?南少那边出事了,老病根又犯了,喘得厉害,送进爱德华医院抢救,好险,脱离危险了。”阿彪紧张的说,“我回来取几件换洗的衣服送去。”
秦溶忙问:“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阿彪说:“不必去了,那个医院是洋人开的,规矩多,不许夜里那么多人陪房。南少要艾艾在跟前伺候他屎尿,说您是少爷,脸皮薄,看不得这些的。”
秦溶不好坚持,只听阿彪说:“南少这是娘胎里带出的病根,喘起来就和被鬼卡了脖子一样,不能呼吸,憋死一样的吓人。”
“天煌会,我们谁去谈?”秦溶又问。
阿彪陪个笑脸说:“那,南少不在,二少辛苦一趟吧。”
车冒雨行了一路,绕过山沟来到金矿沟。
秦溶坐在一间毡篷里,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凉意萦指。秦溶轻叩了桌案,一声声,一下下,轻微的,听着李老疙瘩扯个大嗓门打着哈哈说:“远在东北,就听说秦老哥府里的大喜事,十几岁成丁的大小子大庭广众光屁股洗三朝,江湖奇谈呀!如今一见,大侄子你果然是仪表堂堂,常山赵子龙,也不过如此。”
秦溶把弄根牙签剔着牙缝,心不在焉说:“我最讨厌赵云、马超之流,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曹操和吕布,心够狠,手够辣,下手时六亲不认,够汉子!”
单枪赴会
李老疙瘩始料未及,稍是怔神,旋即尴尬地陪笑,那笑意都带出几分无奈和狐疑,似临在河边,摸不清水深水浅,不敢轻易出足。先时的趾高气扬也略收敛了些,但毕竟是老姜,辣在后面。他堆出可怜相说:“二少呀,这强龙不压地头蛇。”
秦溶心想,这李老疙瘩说话如此直接,是否看他年少,拿出这话来吓唬他。却不想李老疙瘩紧接了说:“东洋人就是那奉天地头的毒蛇,那势力如日中天,我们也得罪不起。胡老帅怎么样?汉子,嘿!三十万大军,东洋人一个炸药包就给送上青天去见佛祖了。我们这些小泥鳅王八,能蹦腾什么呀?还不是日本人要买,我们只有卖的份。”
秦溶做沉思状,淡然浅笑,牙签在指尖一弹,却稳稳地插去对面盆架的花盆土里,掸掸手轻松道:“秦溶初来乍到,蓝帮的生意不甚知之。家兄耀南染病在途中不能来,秦溶就勉为其难处理这桩买卖。江湖上的规矩,白纸黑字的契约,秦溶只能依这些为据。如今秦氏要撤资出金矿,当年生意是家父同李老板谈妥的,如今善始善终也自是和李老板清帐,日本人如何,秦氏不关心也不想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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