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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你在打什么哑谜?”季明杨最烦他们这些有学问的人,说个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让人猜来猜去的,可恶极了。
阮虚白看他一副头脑简单的样子,也淡了解释的心思,复又低头写字,“没什么意思,你以后就知道了。”
“嘁,装神弄鬼。”季明杨不想一个人演独角戏,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走了。
今日是十五,恰逢季府一月两次的聚餐日,阮虚白被季寒彻特意交代一定要去,只好赴约。
今日的阵仗很大,就连已经成婚的庶女季明照也和丈夫一道回来了,桌子上挤满了人,让阮虚白有些不适。
季家的家教很严,饭桌上没人谈笑,气氛有些压抑,吃过饭,季明榆的妻子孙氏面带喜色地跟向容汇报,“母亲,今日请大夫来诊脉,大夫说我有喜了。”
向容也高兴,季家的人口相对于其他家族还是偏少,现如今又添了一个孙辈,是件令人高兴的喜事,她和孙氏说了些怀孕要注意的,又安慰她,已经生过一个了,不要紧张云云。
阮虚白感觉不妙,大哥二哥都有了二胎,这是要催婚的节奏,果然,季寒彻朝他看过来,面色不虞。
“你跟我来一趟书房。”季寒彻对他说。
阮虚白默默跟上,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拒绝父亲大人的逼婚。
书房里烛火晃动,在季寒彻的脸上留下影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富有压力,“你也是时候成婚了,我会让你母亲给你选个好妻子的。”
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完全是在通知他,阮虚白很反感这样被人安排,故意顶嘴道:“我一个私生子,哪个好人家会舍得把女儿嫁给我?”
他这样冒犯季寒彻作为父亲至高无上的尊严,果不其然惹怒了他,“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是在怪我没有让你恢复身份吗?”
“不敢。”阮虚白梗着脖子道。
季寒彻对于这件事也心有愧疚,决定包容他一时的叛逆,“这件事,到时候了我自然会解决,眼前还是你的婚事更重要。”
阮虚白继续在老虎嘴里拔牙,“我不想成婚,要成婚也是跟我自己喜欢的人。”
“你还没有打消你那可笑的念头?”季寒彻怒斥,丢了一只毛笔过来,把阮虚白的衣服溅的全是墨水。
这是阮虚白在脑海中上演了无数次的场景,他自然不会轻易服软,“我不觉得可笑,婚姻是终身大事,本来就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我不想跟你吵,滚出去。”季寒彻已经放弃说服他了,他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阮虚白关于成婚择业这些事情似乎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轻易动摇不了,再跟他说下去,也不过是徒劳。
这么古怪的想法,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季大丞相鲜少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决定把这口大锅暂时扣在阮家人头上。
他转头就去了正房,想要与向容商议阮虚白的婚事,不能任由这个孩子这样离经叛道下去,必须尽快把婚事定下,成了婚就懂事了。
“老爷想给那孩子找个什么样的妻子呢?”向容看他对阮虚白很是关心的样子,决定征询他的意见。
季寒彻沉吟片刻,回想到这些年来对阮虚白的亏欠,心下一软,道:“性格一定要柔顺贤惠,大方得体,出身不能太差,模样也不能太差了,他们年轻人都看重相貌,现在斟酌些,好过日后夫妻不睦。”
向容无语片刻,阮虚白毕竟是庶子,正经人家谁会舍得把女儿嫁给庶子,左右是如同季明榆一般在差不多的家庭里挑一个庶女罢了,怎么听着他这意思,还想给阮虚白找一个天仙不成。
什么都要好,这样的女孩当然有,但是人家做什么想不开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庶子。
“少爷,您和老爷又吵架了。”流风这次的语气很平静,毕竟自家少爷的大胆举动次数太多,他已经习惯了。
阮虚白看他那面无表情调侃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叛逆的?”
“叛逆,什么意思,反正我觉得少爷跟别人都不一样,表面看起来随和,实际上——”
阮虚白心领神会地接了下去,“实际上倔得不得了,是不是?”
流风也笑,“嘿嘿,原来少爷自己也知道。”
“流风,你知道吗,其实我这样的想法才是最应该推崇的。”阮虚白觉得可以借这个时机跟流风普及一下独立自主的思想观念。
流风不懂,“但是,这么多年来,不都说子女要服从父母吗?”
“你的意思是,哪怕你爹把你卖到季府,让你做奴才,你也不怨他?”阮虚白问得很犀利。
流风低落道:“当然不是,只是,我不敢怨。”
“封建礼教有好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我们不应该将它看得至高无上。现如今流行的观念是,父母拥有对子女的绝对处置权,即使父亲打死了儿女,也不会受到多严重的惩处,你真的认为这合理吗?”
流风思索了一会儿,假如他爹当时没有把他卖了,而是直接把他打死,的确没有人会帮他报仇,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少爷,我好像有点懂你了。”流风似懂非懂,阮虚白已经很满意了,流风被封建礼教浸淫了这么多年,还肯顺着他的思路思考,可见是一个善于接受新思想的进步少年。
阮虚白本来以为成婚这件事会拉扯很久,短时间之内丞相大人应该不会再找他,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他的观点太过于惊世骇俗,季寒彻没有打他板子已经算开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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