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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丞晚饭没吃饱,这个时候正啃着从蛋糕店买回来的面包圈,听见沈唯的问题,深沉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仰望着星空说:“直到……地久天长的那一天。”“噗!”沈唯一口矿泉水喷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点头:“好,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要是你在地久天长以前理他了,你就是哈巴狗。”“喂,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么?”“总当劝架的太没新意了嘛。”“那你也不能拿你最好朋友的终身大事来开玩笑!”“哦?”沈唯饶有兴致地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某人:“看您的意思,卓北已经得到饶恕了?”“唉……”凌少丞满脸愁容地放下面包圈,拿过沈唯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干燥的嗓子。“怎么?还生气?行,那咱就再晾他两天,敢欺负我们凌少爷,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凌少丞郁闷地沉默,然后说:“其实,也不是生气,就觉得挺没意思的。”“挺没意思”这个消极的字眼让沈唯有了一丝危机感,凌少丞可从来没有这么评价过他和卓北的关系啊:“你不会跟我说你对他绝望了,想一拍两散吧?”凌少丞盯着远处的星光,没有说话,颇有默认的意思。“少丞?”沈唯一颗心悬了起来:“没那么严重吧?”“那倒不至于。”凌少丞苦笑:“只是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就觉得不管怎么相处都特别开心,没什么值得吵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我们经常一言不合就开始冷战,烦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好像以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时间都被用完了……”“你别多心了,不就是因为卓筱南吗?等她什么时候想开了,懂事儿了,肯下苦功念书了,一切都好办。”“问题不在于筱南,在于我们俩,我们的想法太不一样了,很多时候没办法理解对方,以前是还没到底线,所以能相互容忍着,现在矛盾激化了,开始吵架了,以后日子那么长,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喂,小情侣之间吵架再正常不过了,谁恋爱没红过脸啊,你们能吵架,证明你们已经结束了过家家的时代,开始像模像样地谈恋爱了。”“是么?”“废话,你想啊,两个人为什么要吵架?因为较真儿。为什么较真儿?因为在乎。如果都彼此都不在乎了,那还吵个屁。”凌少丞茫然地把脸埋进手心里,想起高中的时候,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的情景。那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卓北总是无条件地纵容,即使偶尔任性一两回,卓北也都是欣然照单全收,唯一坚持的,就是不让他喝酒,也只是为了他的健康。而面对卓北的不经意表现出来的霸道和大男人,他也是一笑置之,丝毫不觉得这些是坏毛病。难道人长大了,烦恼就必须跟着变多吗?争执,误解,厌倦,就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吗?还是不管多美好的爱情,经过了时间的打磨,总会褪去原本幸福的光彩,随之留下无法掩盖的伤痕?手机在草坪上震动,凌少丞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果然还是卓北。自从卓筱南离家出走前两个人大吵一架以后,这几天卓北的电话倒是不断,可是凌少丞总是不冷不热地应付,说不到几句话就挂了。“接电话吧,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这么折腾又何必呢。”沈唯拿起凌少丞的手机,硬塞到他手里,凌少丞看着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熟悉的名字,心里又不争气地柔软起来。“干嘛?”“在哪儿呢?”“足球场啊。”“大晚上跑那儿不怕蚊子咬?”“不怕,这里有好风景。”卓北低低地笑:“等我过去。”“看我心情吧。”凌少丞干脆利落地挂断,嘴角已经勾起了一个轻盈的弧度。“唉,我牙都要倒了。”沈唯揉了揉腮帮子,说:“小少爷,既然他要来了,我就走了啊。”“别啊,你怕他干嘛?”凌少丞挽留得毫无诚意,眼里分明写着“你走吧你走吧这么晚我就不送你了”。“我不怕他,我就是怕我被肉麻死,刚才还悲情得什么似的,一听见卓北的声儿你骨头都酥掉了吧?”“喂,你注意措辞,我干嘛骨头酥掉,我就这点出息?”“行行行,我不跟你在这儿浪费口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俩小别胜新婚,我继续去温柔乡里寻找新乐趣去。”“早就等不及了吧,你这头色狼,迟早栽在风流债上。”“你就嫉妒吧,哈哈哈。”沈唯走了不到十分钟,卓北就在漆黑一片的足球场上找到了凌少丞,手里还拿着两本书和一叠复习资料,一看就是从图书馆直接过来的。“累吧?”凌少丞看着他手里厚厚的课本,忍不住心疼起来,每次考试,医学院的学生大概是最崩溃的了,科目多,课本厚,还特别艰涩繁杂,别说,倒是挺适合卓北这种意志力强大到自虐的人。“还行,习惯了。”卓北在凌少丞身边坐下,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复习得怎么样了?”“比你好多了,我说,你也别太拼了,我听沈唯说你最近都在熬夜,不怕上火啊?”卓北笑:“你在关心我吗?”“少得意。”凌少丞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累积了好几天的怨气就在这三言两语间不翼而飞。其实这样就好了,两个人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不管聊的是什么,甚至什么都不说,只要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使隔阂消弭。那些能够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靠的大概也是这种日积月累的默契和已经变成了习惯的原谅吧?对寒假的怨念犹在,暑假又飘然而至,刚从考试中解脱的唐安宇从杨鸥手里拿到学校的放假通知单,三秒钟以内就撕成了碎片。想到施映霖要飞回千里之外的城市,两个人又只能靠电话这种催人泪下的方式聊解思念之情,唐安宇就浑身都像爬了蚂蚁似的,每一分钟都觉得煎熬。尤其是,自己不在身边,万一奸夫趁虚而入,自己又鞭长莫及……气人啊!唐安宇把碎屑都扔进垃圾桶,咬牙切齿地想无论如何毕业以后都要把豆芽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都休想再离开自己半步!后天才是全校正式放假的日子,可是因为金融系的考试已经全部结束,不少人都收拾东西离校了,唐安宇的老爸听说儿子要回家,痛快地说正好今天下班顺路去接你。于是唐安宇明天去火车站十八里送豆芽的计划被破坏,愤慨之余只能强硬地拽着正收打包行囊的施映霖出来陪自己度过最后的几分钟。“我会想你的。”施映霖第一百零八次表态。“下学期早点儿回来,我在学校等你。”唐安宇依依不舍地揉了揉施映霖的头发,转而又凶神恶煞起来:“要是敢放我鸽子你就死定了。”“知道啦!”施映霖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一点也不介意唐安宇的鲁莽。粗鲁之下的温柔,也就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能甘之如饴。“你别用这种放荡的眼神勾引我!”唐安宇瞪了施映霖一眼,心里与日俱增的占有欲在剧烈翻腾,早知道昨晚就该做到底的,至少也要足够他回味整个暑假才行啊,这下好了,一分开就是两个月,亲不到摸不到,做那种事情还得靠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真是想想都觉得悲摧。“我真的很好奇在你眼里我要怎么做才算不放荡。”对于唐安宇这种颠倒是非的形容,施映霖已然无所谓了,就连考试前两个人一起在图书馆安静地看书,唐安宇也能突然转过头来爆出一句,你现在的样子很放荡……“唔,你怎么做都很放荡,都让我很想对你叉叉叉。”这是大实话,源自于某人的欲求不满。“……照这么说,放荡的应该是你吧?”“你敢骂我?”怒目圆瞪。“没,没啊,好啦是我放荡,我不该勾引你。”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施映霖在骄阳下很快就热得满脸通红,于是问:“你爸什么时候来啊?”唐安宇脸一沉,不乐意了:“你就这么盼着我走?我走了你赶着去和奸夫偷情是吧?”施映霖黑线,早知道唐安宇不能来送车,他死都不会招供自己是和夏冉一起坐车回去,白白送给这个小心眼一个念叨自己的话柄:“不是,可是我很热,大中午的,你也知道我不经晒嘛。”“也是,脸蛋都快熟了,快给我吃一口。”唐安宇用拇指摩挲着施映霖的脸颊,坏心地捏了一把:“哎,你真的会想我?”“我会啊,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那干脆跟我回家吧。”“……”唐安宇似乎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沾沾自喜地说:“多好啊,我顺便就把我们的事儿跟家里人说一声,皆大欢喜。”“真的好顺便啊,然后我就顺便英年早逝了对吧?”“放心,我爸妈很开明的。”“嗯,所以才养出了你这么个没大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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