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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说出口,吴叔叔的儿子冷笑一声:“说的倒是简单,那你告诉我们,到哪里去找你们那个老板去?找了一圈,时间精力白白浪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到头来找不到。谁有心思陪你这么玩?”
“还有。”他说着,又转头看着李阿姨,老实不客气地说道:“李阿姨你是不是被他给洗脑了?他们这是搞传销的吧?听说你一个人给你们一大家子还有亲戚朋友办了二十多张卡,你这损失几十万了,不找他们算账,还来帮他说话。李阿姨,你这是中了什么邪?知道你们家有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更不能是带着大家跟你一样糟蹋吧?”
旁边的老人们纷纷都埋怨起来,人的天性就是这样,帮人帮出好的结果来,未必有人感谢你,记得是因为你帮忙最后才落得好结果,可一旦帮出坏事来,那就不分三七二十一,什么账都算到你头上来了。这些老人当初也都是听李阿姨说健身的好处,于是都一窝蜂地嚷嚷着办卡。现在健身房倒了,没有人记得当初他们是如何满脑子的热情,说是健身多好多好,不让办都不行,反而都连带着李阿姨一起埋怨起来。
李阿姨简直是有苦说不出:“我这是……真是好心办坏事。你们都冷静一点,想想看,钱都被他们老板卷走了,你们在这堵着他有什么用呢?他一个小伙子,你把他拆了他能拿那么多钱出来?”
张天明眼看群情汹涌,连忙把李阿姨往自己身后拉:“阿姨,您别说了,身体不好,别再激动生气了。”
然而这么多人,哪能是他说了算的。他安抚得住李阿姨,可是那么多人围着,都在气势汹汹地你一言我一语:“我们不管那么多,总之钱给了谁,谁就得给了说法,健身房倒了,就把钱退还给我们!”
本来就乱哄哄的,人一多更是乱上加乱,眼看着就要撕扯起来了。张天明头昏脑涨,动手又不能动手,可是这些早已经被愤怒冲昏理智的人,哪里能听他好好说去。
张天明只能打了报警电话。
等周莹带着民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本来已经狼藉不堪的健身房,又添一层峦。张天明被围在人群里,还死死护着身边的李阿姨。
张天明当时也是实在忍无可忍了,这样闹下去搞不好会伤到人,而且问题也不可能解决,他最后实在无奈了,大喊一声:“你们都别闹了!我给大家打欠条,大家办卡的这钱算我借的,我还给大家行不行!”
周莹听得咋舌:这家伙,是心大还是什么?话说出去也不想想是什么后果。这么多人,一人两万,他一个外地来的打工仔,还又失了业,要怎么还?
为免失态扩大,周莹赶紧带人上前,把人群分开,然后照本宣科地安抚一下,保证他们会尽力追查到底——目前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然后就是带着张天明过去配合调查。
张天明坐在警车里,周莹在前面开着车,两个人半天都不说话。还好,因为周莹赶到的及时,加上那些人也都是些老年人居多,也不可能真正动起手来,不过张天明也挺狼狈的。
周莹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张天明垂头丧气,显然是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能不沮丧吗?张天明现在已经快要绝望了,被那么多人包围着,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坏人,他们也都是受害者,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会把人深深吞没。
“哎,我说,你是不是要去找个庙拜一拜?看看是不是得罪哪路神明了?从我见到你开始,就没有一点好事。偷钱包、差点被人打,又被老板卷钱跑路,这样下去,派出所都快能给你发个VIP卡,以后专门为你服务了。”周莹嘴上丝毫不客气,反正两人之前也说不上啥交情,再加上她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
张天明也没有心思跟她斗嘴,一声不吭地从包里摸出烟来点上。
“喂,你过分了啊,这是警车,还有女生,谁让你乱抽烟的?”周莹没好气地说着。
张天明嘶哑着声音说道:“你别吵,让我静一静行不?”
周莹还要说话,看到他的神情,忽然间就愣住了,随即闭上了嘴。
张天明靠在椅背上,满脑子都在不停地来回计算着,李阿姨的二十张卡,加上后来带来的那些,还有好几个是他坚持算自然进店的客户,不让挂在他名下,但问题是,这些也都是看着李阿姨的面子,说白了是因为他,算起来一共五六十张卡,也就是一百多万。
老板跑路,被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是张天明看不起周莹看不起警察,现实摆在这里,铁路盗窃案如果不是罗雪把那么关键的优盘送来,也很难抓获罪犯。有些案子的确是太过消耗警力,需要调动大量的资源,基本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可是不找到老板,这些人的钱难道就这么白白打了水漂?换成是自己也不愿意。
可如果是他来承担——张天明闭上眼睛,没法去想,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背负起这个责任。
说是带他去配合调查,其实也是周莹有心给他解围,避免他被那群人围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冲突。周莹说的也很明白:“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像你们健身房这样的情况,全国已经有过很多起。都是同样的手段,租一处门面进行装修,甚至于还有器材进场,总之搞得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以高价预售卡的方式去骗钱,然后等到钱圈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跑路。”
“问题在于,他们办理所有程序,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份信息,始终这些人都是隐藏在幕后的boss,狡兔三窟,甚至于连他们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想要去查出他们的身份然后抓捕,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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