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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怀侧头时,师爷肖毛公一身道袍,挥了羽扇呵呵的笑了两声,掐了手指算算,点头道:“这十五箱金子,应该还在驸马府。”
“不可能,我老苏都要掘地三尺了也没见到金子的影儿!就是那十五箱粪砖还是发现几块松动的地砖才从地里刨出来的。”
军师笑着摇头,徐徐道来:“金生水,这赃物应该是在水里。”
“水里?”锦王猛然回头,不想脑后长发勾挂在如意捧来的金冠上,如意一声惊叫松手,锦王疼得“哎呀!”一声。
九一公公
“蠢材!蠢材!”慌得一路小跑着过来,矮胖的身子肉颤颤的,甩了麈尾□后脖领,腾出手忙来捧起缠挂在锦王长发上的金冠摘解着头发,不停斥责如意骂着:“没用的蠢材,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殿下这发可是伤得的?”
只这一揪扯,昭怀阵痛过后反是心头一亮,有了番感悟。
打发九一公公和如意说:“横竖不是在宫里,没旁人见到,掉几根头发算不得什么。”
九一公公却狠狠责备一眼,板起脸,拖长声音唤着:“殿下~”
昭怀垂了眼抿抿唇,也不好争辩,奶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自他出生就被父皇安排在他身边照顾他起居,如今更是奉了父皇的圣旨随他来凤州,在奶公面前他永远是孩子。
牵扯着头发他只能扭着脖颈,问了句:“驸马府里只有个小湖,湖面冰层才开化,还能藏去何处?”
“嗨,殿下你等等,我老苏再去跑一圈,将驸马府的湖水放干,一定将那金子寻来!”
说罢大步要走。
“且慢!”昭怀止住他,沉吟道:“不能再去,一次去无功而返,没搜出赃物,若再贸然前去没个确凿的证据怕是难以交代。”
急得苏全忠跺脚揉拳道:“等不及了,等不及了!殿下,我们没有时日可以等了,没见宫里传出消息吗?长公主那伙进京告御状的权贵不日就从京城返回凤州,她们不定在皇上面前撒泼打滚哭闹着说了殿下多少坏话,不得了什么免死金牌特赦手谕岂肯善罢甘休的回凤州?到那时明至仁他们这些奸党贪官就逍遥法外,那么多灾民就白白饿死了吗?我们这案子可就前功尽弃了!一个多月白辛苦了不成?”
苏全忠排珠般一串啰嗦牢骚,昭怀反是宽慰他说:“莫慌,慌必乱,乱了阵脚必输无疑。”
冷静地转身,九一公公已经将金冠为他正上,冻玉发簪紧紧插入金冠内的发髻,两条金黄色的流苏垂从耳际垂到胸前,一头黑缎般的长发流溢着乌金般的光彩甩在身后。
他微微低头,以示尊敬,任九一公公一丝不苟的为他整理冠服。
只是目光接触到九一公公时,那怜惜而责备的眼神深望着着他,欲言又止的摇摇头暗示他不可。
他明白,九一公公心有顾虑,当了军师和苏全忠不能说,因为宫里的宦官不得干预朝政。但九一公公的目光中深深为他担忧,又恨不得脱口而出,他明白,但也知道九一公公想告诫什么,但他不想听。
见他从容镇定的样子,肖军师满意地点头赞许:“殿下的定力又长进许多,不错,不能乱,乱必败。”
冠服齐整,昭怀一抖袍袖,裂风一声飒响,他负手踱步道:“依本御猜想,驸马府那边如今也必定是如坐针毡,这金砖捧在手里就是鸡肋,弃之不舍,食之无味。扔了等同割肉,留了就不知何时这金砖反成了断头铡刀。他们必急了毁脏灭迹,将十五箱金子送出城,否则寝食难安。”
“赶在长公主回凤州前让此案尘埃落定,将明至仁法办,驸马府抄家发配,生米成了熟饭,皇上那里怕也无可奈何。”苏全忠附和说,跃跃欲试。
“既要沃土千里收成丰穰,又不肯除虫拔草,天下没这个道理。”昭怀赞同。
手扶了梅枝只一用力,扑簌簌一阵香雪洒下,沾满衣襟,雪白一片,反像是伊人清泪。
“哥儿,时辰到了,车马齐备,该是出发了。”九一公公操着不慌不忙的口吻提醒,肖军师和苏全忠告辞退下。
福安太夫人的寿宴,他是必去的,福安太夫人是皇上儿时的乳娘,父皇敬重如母,这些年逢了年节必有赏赐的。这回离京前,父皇已经早早的备下寿礼嘱咐他送去拜寿,那辛苦了一晚的百寿字的撰文就是父皇吩咐的寿礼之一。
“哥儿,留步,老奴有一句话要讲。”九一公公眼里那份责备不减。
他抿抿唇,如做错事的孩子,眸光一转,狡黠的一笑说:“不是时辰到了赶不及去贺寿了吗?边走边说吧。”
甩弄着腰间的玉佩祥云结下的杏色流苏,拔腿就要走。
“殿下!”九一公公沉声严厉的一声喝,平日奶公最是疼爱呵护他,虽然絮叨个不停喋喋不休惹的他心烦,但从未如此语气同他讲话。
他停住步,徐徐转身,身后的小太监如意撇撇嘴,扮个鬼脸。
“哥儿越大越有主意了,老奴的话怕也是听不进去了。”九一公公才开口,老泪反是落下,慌得昭怀没了主意,凑过去说:“奶公有话请将当面,昭怀听着就是。”
“哥儿,老奴眼见了哥儿呱呱坠地,从巴掌大一点的长得玉树临风成丁了。知道哥儿这心气高,才华过人,想成就一番事业,可是这事情不是如此做的呀。先时老奴劝哥儿辞了这得罪人的差事,肖军师他们也多是如此劝殿下。可殿下就是一意孤行不肯听,说什么就是得罪人的差事,也是皇上给的,总得有人替皇上办此事,老奴也就依了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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