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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闹钟闪烁着三点十四分…
熟悉的疼痛从脑袋最底层传来,像是火灾警铃般暴力地把阿尼从沉睡中惊醒。阿尼原本半梦半醒的眼神,为了抵抗脑袋里突然出现的莫名剧痛而瞬间变的炯炯有神。
对抗痛苦,需要集中力,需要冷静,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熟练地翻起身,把床边的热袋丢进热水壶里;他知道,不到30秒,热袋会热得超过七十度,而也仅有这样的热度,才有办法镇压住脑袋里的疯狂sao动。
开始出现剧烈头痛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刚开始发作的时候,是种叫人恐惧的剧烈冲击。左半边脑袋里面有一个黑暗混沌,拉扯t内的血ye,然後把脑壳里的豆腐旋转搅动。那种痛楚是莫名其妙却又极具暴力x的,没有特别的理由,不像大多类型的疼痛是为了给人身t状况的警示。
这疼痛,就只是单纯为了给予疼痛。
当阿尼终於了解这疼痛的纯粹x,是在他看了西医,做了各种检验,照了各种仪器;也看了中医,甚至在脑袋脸上都扎满了针,也乖乖地把那些又黑又苦的中药灌下肚。
身t没有任何状况,脑袋里没长东西,气血也没有不顺;事实上,就检验的结果来说,阿尼的身t状况越来越好,健康的程度b起头痛开始前还来的更好。
疼痛的纯粹x,原来可以与身t的状况无关,就单纯仅是为了给予疼痛罢了。
头一个月,阿尼吞掉了快三罐止痛药,起初确实可以压抑住这没来由的疼痛;或许是抗药x,又或许其实这夜半的疼痛原本就只是要阿尼在三点十四分这个时间醒来,叫醒阿尼半小时後,就会像没事一般散去。
疼痛散去时的迅速,让阿尼觉得过去半小时经历的痛苦简直像骗人的一样。然後阿尼会陷入熟睡,第二天jg神饱满地醒来。
热敷有效果,是阿尼在头痛开始第二个月才发现的。
这剧烈的头痛,像是脑袋里面有一颗有生命的冰球,像一颗黑se心脏不断爆发出尖锐的冰刺,腥黑se的冰柱随着血ye的流动不断收缩,疯狂sao动像是脑袋里面有怪物在暴动。
热袋像脑袋里面的太yan一样,缓缓将尖锐的利刺融化。阿尼拿起热袋敷在左眼上,随着疼痛的消退,缓缓进入沉睡中。
阿尼来到这个城市快半年了,熟悉的程度彷佛在这边已经居住了好几年。
阿尼有个天分,一种对人的天分。阿尼总是可以知道陌生人会喜欢什麽样的人:
烘培屋的阿姨喜欢斯文有礼貌的小男生,所以要装年轻一点。
卖四神汤跟r0u圆的阿桑,是客家人,所以要用客家话跟她聊天。
卖炒米粉的刺青阿伯,曾经是兄弟,跟他阿莎力一点,偶尔落下几句脏话…
对应不同的人,用不同的面具,让他们喜欢自己…
阿尼曾经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虚假,好像随时都要讨人喜欢,活像个二十四个小时的酒家nv。但是当阿尼试图想做「真正的自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所以我没有所谓的真正的自我?」阿尼在数次对人哑口无言结结巴巴的时候,不由得如此问自己。那种恐惧像是冰水从脑门灌下,
不是因为做错了什麽,而是因为不知道该怎麽做错什麽。
没有自我似乎很糟糕,但其实也没想像中大不了。
人不会因为没有自我而不快乐;相反地,没有自我的人反而特别容易知足,或许是因为没有什麽真正需要保护的东西。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自然也不需要去守护,
没有任何人,任何人,可以从自己这夺走任何东西。
反正什麽都没有不是吗?
没多久阿尼就释怀了,该怎麽说呢?人类要宽恕自己总b想像中容易;或着该说,
人类在愚弄自己上,高明的程度远b被他人愚弄还来的顺手。
况且没有自我这件事好像也没有什麽实质上的大问题,总b失业或遭受意外来的好多了,阿尼是如此想着。
这是个下着阵阵雷雨的周末,阿尼待在他的小套房,原本想着要去哪走走。
说去哪走走,也不过去去走路十分钟就可以到的诚品罢了。可能看到想看的电影,一时x起的买张票,八成还要等个一两个小时,而阿尼会坐在星巴克买杯doubleshots的浓缩咖啡星冰乐,翻着刚买的书;等电影时刻到了,拿单人套票的爆米花跟可乐,流水帐的行程,没有意外也不会有意外…
可是这场雷雨静悄悄地打乱了阿尼原本的计画,虽然他其实也不在意。一个人久了,慢慢会不在乎所谓计画行程这件事。因为没有需要配合的人,也没有非要做不可的事。
一个人只要孤单够久,就会忘记寂寞的感觉,然後再也不会感觉寂寞了。
不讨厌下雨,事实上下雨天是阿尼最喜欢的天气。
「喜欢下雨天、喜欢y郁的下雨天、喜欢寒冷y郁的下雨天、喜欢半夜寒冷y郁的下雨天…」阿尼边听着雨声边在脑袋里说着。
然後自己回答着…
「嗯,下雨天好。虽然会冷,可是还是下雨好。sh气很重,可是还是希望听到雨声。」
习惯独处的人总是会自言自语,或许没像自闭儿般那麽明显,但总是在脑袋里面跟自己自问自答。
阿尼觉得这是一种练习,一种人t对自己的保护机制。毕竟人是群居的生物,人需要被关心,需要被在乎,需要…被ai。
如果没有人跟自己说话,那就自己对自己说话;如果没人陪自己游戏,那就自己跟自己玩各种愚蠢的游戏。不这样做,那就真的会被世界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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