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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性子分明,宁家毕竟是陈家姻亲,她家刚跟陈家干过架,虽说陈大奶奶去念经了,何子衿却是很烦陈姑丈的。何忻这把年纪,长孙女都比何子衿年纪大,一眼就看出何子衿心中所想。何忻笑,“你年纪尚小,亲戚间,原就是个糊涂事儿。如你陈家姑祖父,还不是照样亲亲热热的同你家来往。就是你冯家姑丈,还有你舅舅,难不成陈老爷与人来往时没借过他们的名声。你与宁家来往,与他人无干。”
何子衿想了想,世间多的是陈姑丈这样的势利人,她自己也想去看看宁家这条大腿的,反正冯姑丈与舅舅当初在帝都时都受过宁家照顾,何子衿道,“待斗菊会结束,到时我过去磕个头也是应该的。”她不是个清高的性子,就似何忻所说,在外头,陈姑丈定也借过她舅她姑丈的名声的,说不定陈姑丈还同宁家人说“我家冯姑爷,我家沈小舅爷”啥的呢。寻常脸皮儿薄的不一定说得出这样的话,依陈姑丈的老奸巨猾,这样说话对他简直稀松寻常,半点儿压力都没有。
何忻指点了一番何子衿去与宁家攀一攀关系后,天已有些晚,便让何子衿歇息了。
此时,三姑娘方从里间儿出来。自从经过陈志的事儿,三姑娘已极少见外姓男子,何忻一来,她便避到了里屋儿去。如章氏所说,对于有钱有势的男人,女人不是人,而是货物。
三姑娘知道自己的容貌,故此,处处小心。
见何忻走了,三姑娘道,“忻大伯实在是个周全人。”
何子衿笑,“是啊。”何忻一则是指点她,二则恐怕也是知道她家与陈家关系略为紧张,方指点于她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家与陈家虽不是敌人,但想再回到从前的亲近是难了。何忻与陈姑丈始终不大对付,先时想联姻未成,还有杜氏散播谣言之事,陈家搅了何珍珍的亲事之事,种种是非,大家各自心中有数。如今陈大奶奶狠狠得罪了何老娘,直接把自个儿得罪到禅院儿念经去。何忻本就是要与何恭家修好,才特意寻了斗菊会的机会给何子衿,却不想何子衿这般争气。何忻再多指点她一二,非但自己做足了人情。陈家不过暴发了几年就不将何恭家放在眼里,倘哪天何恭家兴旺,难保不会想到陈家今时今日所作所为,到时便有好戏看了。
便是叫何忻说,何恭也是个十足有运道的人。何恭自己是个老好人,当然,这样的人,没人不乐意与他打交道。但是,打交道可以,想占何恭的便宜是再甭想的。何恭少时有个颇有名声的老娘,便是有人惹得起何恭这老好人,也没人敢惹何老娘。待婚后,又有个精细过人的漂亮媳妇。及至这人都而立了,虽只熬了个秀才出来,孩子又这般聪明伶俐。何子衿是个闺女,甭以为闺女就没用了,到了何忻的阅历,对家中的孙女一样重视,只是……想到何珍珍,何忻又是一阵烦心……看看人何子衿,年纪比何珍珍还小四五岁呢,却这样的机伶能干,把心放的端正。
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何恭非但有个厉害老娘、精细媳妇、孩子也这样的得人意,关键何恭自己是秀才,可一位嫡亲的姐夫是进士出身外放做官,一位嫡亲的小舅子现在在翰林……一想到何恭的人生,哪怕何忻腰缠万贯,也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这是个有福气的人哪。何忻想。
何忻走了,三姑娘同何子衿道,“介时你去宁家,我就不跟着去了。我同章嫂子就在忻大伯这里住着。”
何子衿有些为难。
三姑娘道,“我不是嫌宁家是陈家的姻亲,我是有些担心,自经了陈志的事,陈家不过是咱们县里的土财主就这样难缠。我再不愿去这种权贵之家,还是小心为上。到时我跟章嫂子去街上逛逛,还有,我们绣坊在州府也有铺面儿,我想过去瞧瞧。”
何子衿便应了。
有第一日的斗菊会,何子衿颇有了些底气,第二日果然府尹大人到了。能让宁老爷驻足的绿菊,府尹大人亦觉着不差,何子衿轻轻松松的就带着她的花儿进了第三日的赏菊会。
经过两天遴选,这次只剩三十盆菊花。
当真是争奇斗艳,要何子衿说哪个最好,她也说不出来。
此次用名贵的云石搭出高低错落的位置,恰到好处的,这里放一盆,那边儿搁一盆,包管哪一盆菊花儿都有个恰当位置。
而且,每盆菊花都要提前在花盆贴上名字,何子衿想这名儿想的脑袋险炸了,沈山、章氏、李管事一共开动脑筋,大家想了诸多如“绿翡、绿云、绿珠、绿莺歌”之类的名字,都可用,但都不算出挑儿。何子衿终于又发挥其穿越功用,借用林妹妹的名句,为两盆花取了两个名儿,一盆叫“偕谁隐”,另一盆叫“为底迟”,总之,略没文化的人都听不大明白来着。
章氏就说古怪,听不大懂。
“这第三天是给读书人看的,就得古怪着些,读书人才觉着稀罕。”沈山虽没啥学识,却是将读书人的心思揣摩的挺到位,他还问,“大姑娘,是不是这个理儿?”
甭管是不是这个理,反正比那些“鹤舞祥云、润颜含笑、凤凰振羽、桃花春水”啥的更叫人看不懂就是。尤其,念书的人往往事儿多,看不懂的就爱问个为什么。
这个时候,就需要何子衿出场了,她一脸假假谦虚的介绍道,“记得以往在一本旧书里看到两句诗,是这样说的,‘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窃以为是写尽菊花精神的妙句。我无甚文采,就借用的前人诗句给这两盆花取了名字。”她当然不会嫖窃她人名句说是自己写的,何子衿不过是想花儿卖个好价钱,又不是想做才女。何况,没有那个才华,非偷了别人的才华来往自己脸上贴金,偷惯了的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偷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只是,纵使贴了满身的金,不是自己的终不是自己的。何必做这样的蠢事,世上的人并不全是傻瓜。
言归正传,菊花本就是隐士之花,何子衿觉着自己取的这名儿还不赖。
结果,她这千古名句一出,据说当天有学问的大人们说了百十多首诗,也没一句比得过林妹妹的,这就不在何子衿的意料之中了。
何子衿这两盆绿菊虽没被点为魁首,却居探花之位,也是十足惊喜。当天竟价时,更乌龙的是,她这探花儿之位的绿菊,竟比魁首的一盆凤凰振羽更高。
待何子衿拿到卖花儿的收入,整个人激动的如同打摆子一般,没见过世面的浑身直哆嗦。天,天哪,她,她发财啦~
☆、第124章宁府行
何子衿哆哩哆嗦的与三姑娘守在银箱子旁,三姑娘也比何子衿强不到哪儿去,摸了摸里头雪雪白的银子,问,“是真的吧?”
何子衿伸手戳一下,带着贵金属特有的凉意,吞吞口水,“是的吧?”
两人犹如得了癔症一般,一会儿拿起银锭子来咬一口看里面有没有搀假,一会儿说这么多银子可往哪儿放,四下瞅瞅,又觉着到处都是贼。
两人在屋里把雪雪白的银锭摸了一溜够,八百两,就是五十斤,得使大劲儿才能抱起来的。斗菊会为了增加爆光率,都是用现银竞标菊花的。
为什么历史中没有你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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