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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嵇暮幽刻意回避了皇后的视线，而是转向元小萌，“他如今是洒脱一个人，愿不愿意还得问他自己。”

当官，从来没出现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如今出现这么个选项，让他选，他居然并不排斥。他的逻辑很简单，他现在是商人，富可敌国在这个王朝也不配拥有话语权。而当了官，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他可以搬出靖王府，租个小院子，黑蜜代为打理生意，他安心当值。官衔再小，也是保障，毕竟皇上的人，旁人要动也得掂量掂量。如果运气好得以升迁，他倒是也有不少抱负有待施展。

这个世界太陈旧，他想做些什么。

“元小萌谢皇后抬爱，定当尽心竭力，恪尽职守。”

“你以为官那么好当？”嵇暮幽倏而眯起双眼，看得元小萌有些发毛。

“行了，他自己都点头了。”皇后打了个呵欠，突然感觉身子困顿，她最近总是这样，满身疲惫，“我先回去了，明日便让内侍上靖王府传旨。”

嵇星阑看皇后脸色有些苍白，跟了过去，只留下面若冰霜的嵇暮幽和忐忑不安的元小萌。

似是在赌气，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开口。下车之时元小萌执拗地忽视了嵇暮幽伸过的手，顾自搭上了车夫的肩膀。嵇暮幽冷哼一声，忍住朝着元小萌屁-股踹上一脚的冲动自己跳下车。

元小萌坐上轮椅，草草躬身告退，却听嵇暮幽道：“明日来旨，我就说你身体不适替你推了。”

“你有何权力替我做主？”

“你以为当官是过家家？饶是你开间铺子都有蒙家人刻意刁难，你要入了朝廷把你生吞活剥信不信！而且那尚衣局的奉御封岑是封三的堂兄，你以为你去了他会给你好日子过？”

元小萌真想捂住耳朵，他是个相当叛逆的人，特别是在气头上，对嵇暮幽的话厌烦至极，反呛道：“我倒是害怕我还没被蒙家封家抓住小辫子就先在你手里一命呜呼！”

嵇暮幽气的牙根痒痒，拳头攥的死紧，“你是嫌命长了是吗？”

“我还没活够，所以不想栽在你手里！你杀人不眨眼！”

嵇暮幽就纳闷了，“千歌要害你，我拍死他是替你报仇，你不感激我还埋汰我？”

“管家暴毙，沉香失踪，不都是你……”

“我？”嵇暮幽气乐了。

管家死于中毒，嵇暮幽找凤阙查验过，是砒霜。但这事儿怪在茶水是他自己泡的，房中也无外人闯入或做客的痕迹，种种线索都指向了管家自-杀。可管家为何自-杀，他也没想明白。欲提了沉香来问，才发现沉香失踪了——在严密如铁桶般的靖王府，一个不会武功的公子，在重重暗卫的眼皮底下消失匿迹。唯一的可能是府里有内奸。

元小萌听完嵇暮幽的话，有些诧异，“难道不是因为沉香给你戴了绿帽子，你杀人灭口以泄心头之恨？”

嵇暮幽歪歪头，并不能理解何为绿帽子，直到元小萌解释清楚是自己爱人与第三者私通的含义才哈哈大笑，“我自己待人都不是真心还能指望别人对我真心？他们把我当跳板，我拿他们作掩护，互相利用罢了，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恼火，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你把人说的太坏了。”元小萌对嵇暮幽的话嗤之以鼻，如果人世间所有的人际交往都是相互利用，那世界就完蛋了。况且他觉得沉香对嵇暮幽还是有真情实感的，因为吃醋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你该不会觉得沉香是真心实意的吧。”

元小萌被猜中心事，只能点头。

“如果我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出卖我的情报呢？”

元小萌哑然，他知道对于嵇暮幽来说一星半点的信息泄露都可能是致命打击。

“我罚他也是想让他往与管家私通的事情上想，稳住他的消息链条。”嵇暮幽叹口气，本来这一举动沉香管家并不怀疑，但不知怎的居然走漏了风声，一死一失踪再难追查。他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认真问道：“明日你可想好了，真的要领旨？”

“嗯。”元小萌一时不习惯他的正经，哼唧一声点点头。

“那你要切记与我的约定。”嵇暮幽阻止不了他，只能给陀螺加把劲，让他转的更加迅速。

“知道了，我对外还是你的男宠。拿我做靶子呗！”

嵇暮幽苦笑，没有反驳。

改衣

当差三日，元小萌才算体会到嵇暮幽的那句“你以为官是那么好当的”不是在开玩笑。

但“不好当”不是来源于公务繁忙，相反若不是赶上祭天祭祖亦或正旦圣节，尚衣库便是个实打实的闲散衙门。于是拥有大把时间无处消磨的家伙们便在奉御有意无意的指示下花大把的时间折腾他这个新人。

门外突然一阵吵嚷，听声音大概是奉御在青砖阶梯前摔了个大马趴。随后奉御骂骂咧咧的声音如期而至，“要我说，腿废了就乖乖在门口候着你家男人来抱你，你去别的府衙看看，谁门口搭块板？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看来是门前搭着方便轮椅通过的木板绊倒了他，才惹得他大为光火。

奉御一进屋子就往他那把红木太师椅上一歪，他这人白胖一团，一双眼叫肉挤得都要看不见。他便是封岑，封三的堂兄。

据嵇暮幽说这人生下来就有十斤，分娩之时异常艰难，险些将他亲娘送走。二十来岁不学无术，还是个街溜子，今日强抢民女，明日赌马挥金，家里人眼瞅着这样不行，便给他捐了个官。

没想到他这人读书虽笨，但官场上比较灵活，又与封太师是近亲，不出几年便到了尚衣库做了奉御。奉御这个官职说大不大，比不得六部尚书各司国家要事，但说小也不小，毕竟替皇上管衣服的老大，也算半个近臣，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家里人一看，这官不大不小，又轻松便宜，正合适，便托了封太师就给他圈在这尚衣库里了。封岑本人也没什么追求，相当满意如今的生活，便坐稳了尚衣库这个山头，在这小小的堂里做起了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