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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琅何其聪明,又如何看不出赵鸿对他确无爱意,他只是不知,赵鸿对他如此虚与委蛇,又到底图的什麽,难不成这个亡国奴还没清醒,尚做著复国的春秋大梦麽?一如赵鸿对其充满恨意,莫琅亦是对这太子鸿无半点情意,是而在情事之中更无半点怜香惜玉,次次都是顺著欲望在赵鸿身上肆意泄欲,尤其每次从阿奴那儿出来,莫琅的欲望便更是难以应付,每每要将赵鸿折腾至半死不活方才收手。今夜亦如往日那般,赵鸿在性事中晕厥了去,莫琅尽兴之後,难得善心大发,捞起赵鸿将他放回床上,却在转身的时候不慎擦撞书架,那上投的卷轴便晃落下来。莫琅本欲离开,不想却因看了一眼而停住脚步。他屈身而下捡起那几幅卷轴,摊开来一看,脸色便阴沈下来。谁能想到,那几张卷轴,画著的俱是一个黑衣少年。那少年画得惟妙惟肖,将少年的迷人身姿画得活灵活现,十足传神,看那笔触,便知是一气呵成,若非长久心心念念,又何以能画得如此传神。莫琅看向昏迷的男子,唰地收起卷轴冷笑连连,一些疑惑忽而茅塞顿开──莫怪、莫怪赵鸿对他如此主动,像是恨不得将他榨干一般,想来……症结竟是在此!莫琅怒意横生,却不知是因为觉得赵鸿戏耍於他,或是因为阿奴为别个男人所觊觎……他看著那其中一幅,是少年舞剑的英姿,因画得过於神似,莫琅想起那鬼灵精怪的小东西,不禁伸手去摸,待回神之时,却卷起了那策卷轴,暗暗收起,接著方大步而去。前头说到赵鸿对黑蟒的真心败露,莫琅心中震怒却未表露在面上,反是命人暗中监视阿奴和赵鸿。然而下人却回报说,太子日夜若非作画便是抚琴,偶尔会有些後院的女人找他麻烦,赵鸿俱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模样,倒是那个阿奴过得舒服得很,闲来无事就上街游乐,还找了戏班子养在府里,日日变著花样玩,也不怕女眷找上门来,三两句就能把人气得牙痒痒,据说还有一次把二夫人气得拿鞭子追著他满院子追……莫琅听了不怒反是莞尔,这个阿奴,闯祸的本事还真不小,可就是叫他气不起来。一开始莫琅也不过图个新鲜,将那少年当成小猫小狗似的养在身边,平素逗著换换口味也还不错,日子长了,却也难免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可不知那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终有一日爱上人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莫琅想到这一点,不由去看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他的书房便是大夫人也是不许进的,这一片小小的地界就像是莫琅的心房,除了兵符等等贵重之物被他藏放於此,却不知何时,一个少年跃然而上。诸如莫琅这等枭雄,自是不欲为情爱这等俗事所困扰,他终是长叹一声,摇头道──也许,是时候该把阿奴给冷一冷了,如此下去,万万不是良策。──於是乎,莫大将军就这样坠入了每一部虐恋情深故事中的男主角必定走过的一条冤枉路,开始在我似乎对你有意但是大男儿志在四方岂能拘泥於儿女情长的思想套路上挣扎徘徊,不幸的是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由男配小三一跃而成为主角却不自知的黑蟒,似乎一点也不知道有两个男人正在为他苦苦挣扎,而依然以办正事为由在凡间里寻欢作乐、逍遥快活……一裹著黑色狐裘的少年斜倚围栏,他一手支著下颌,一双媚眼轻轻上挑,眼角红蝶呼之欲出,红唇噙著一抹巧笑,旁边的小奴一个替他捶腿、一个端著热腾腾的燕窝粥过来,一勺一勺地喂著少年。只看少年一下一下地摸著腿上的白狐,勾著媚笑──这样的日子,实在快活得紧啊!黑蟒简直要乐不思蜀,前些时日有精怪来传黑阙山已经修缮妥当,黑蟒却不急著回去,一是任务尚未达成,虽说不见莫琅对赵鸿与後院女眷有何不同,但却也不看他少往赵鸿的屋子里去,二是凡间里有许多新鲜有趣的事儿,日子只比在上界还要快活──“贱人!”瞅瞅,那新鲜有趣的事儿,不就巴巴地上门来了麽?黑蟒懒懒地回头觑了一眼,就见那天香公主犹是一身火红,手里攥著一只鞭子,正勾著得意的坏笑瞧著自己。这一朵小辣椒,偶尔用来调剂调剂生活确实不错,可要是天天上门来,也是会腻味儿的。“见到二夫人,还不快跪安!”天香公主的侍女扬声道。只看黑蟒意兴阑珊地慵懒站起,一双眼像是睁不开似的,软骨头冲著公主歪歪地一拜,“二夫人好,祝愿您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寿比南山──”“哼……!”天香公主冷著脸甩了甩鞭子,她早就瞧见了黑蟒怀里的那只雪狐,脸上差点掩不住讶异──没想到阿姐说得竟半点不错,将军最宠爱的其实不是那个淫荡的亡国太子,而是这个名叫阿奴的妖媚少年!冬猎里猎到的那只雪狐连大夫人都没份儿,不想居然是送来讨好这个狐媚子,不止如此,天香公主认得这个阿奴身上披著的黑色狐裘,这狐裘对少年来说过於宽大了些,以至於有好长一段拖到地上,用不著猜,这裘衣自然是莫琅的,竟连这个都赏给了他!想这阿奴成日不是听戏就是和侍儿调笑戏耍,毫无半点正经,到底是哪里入了将军的眼?黑蟒看她穷盯著自己,一双大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便张著小嘴懒懒地哈了哈欠。许是在凡间待了一些时日,到了冬天便要犯困,须知黑蟒本质还是一条蛇,既然是蛇,到了冬天除了吃喝之外,自然也是要冬眠的……是以黑蟒这几日犯了懒劲儿,眼皮重得不成,若不是侍儿叫他出来晒晒太阳,他保不定能圈在屋子里睡上十天半月,再说莫琅这阵子也不知在忙些什麽,倒是没怎麽去他屋里听书,亏得黑蟒为了哄他还命人飞回上界搜过各种八卦,哪怕聊不成还能给莫琅先行介绍介绍数千年以後会在凡间掀起一股热潮的斗地主……我倒要瞧瞧,你还能神气到及时……!──天香公主将鞭子一甩,就如她轰轰烈烈地来,亦再风风火火地去。黑蟒困倦地倚著柱子,蹂躏著肚皮上的小狐狸,眨眨眼皮。这妞儿到底是来干嘛的?……正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此後黑蟒确是过了一段平静的小日子,甭说莫琅,连小辣椒也影儿也不大能见著了,倒是有几次在院子里和太子鸿“不期而遇”。今日黑蟒依旧抱著小狐狸出门晒太阳,那只雪狐一开始还怕他怕得紧,养了一些时日总算把胆子养肥了些。小狐狸还未学会化成人形,这些日子跟在黑蟒身边作威作福,小肚皮养得圆滚滚,现在已经能让黑蟒伸出手掌把它翻过来,嘿嘿嘿地扑棱过来扑棱过去……黑蟒逗得正欢,身後又响起了那一把清冷平静地声音:“阿奴公子。”黑蟒的心跟著漏跳一拍,他就如同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三儿,只要一对上元配正主寒毛就忍不住竖起来。“真巧啊!”赵鸿看向那倚著围栏的黑袍少年,只瞧他眉眼如画,怀里抱著一个可爱雪狐,懒懒巧笑的模样似如天上仙童,只听他漫不经心地道:“都说了别叫我公子,叫阿奴就成啦。”少年的声音软糯轻扬,尤其最近里总透出一股别有一般的慵懒,反是越发勾人,恍若一根轻羽轻轻落在赵鸿的干涸的心田上。他若知道黑蟒此刻心中所想,不知又会做何感想──乖乖,这院子虽没有黑阙山小半个山头宽,可也用不著三不五时都碰上面儿吧?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这也太邪门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奴。”赵鸿抱琴入亭而坐,只看那少年在听见自己唤他阿奴的时候似是一怔,接著便企图掩饰什麽地别过头去,徒露出那微微泛红的小巧耳根,看得赵鸿不禁内心跟著微微荡漾,俱说抚琴必要心平静气,他这样……心又如何静得下来。因知道那双眼眸正看著自己,以至於赵鸿有些心神不宁,心乱则不灵,一曲抚下来多有错处,使得他越加烦躁,最後只得抬头略带抱歉地看著对面的少年,连这点事他都不能为他做到最好……然而却看少年笑笑,怀里的雪狐跳到了案子上,只看他拍拍衣服站起来,叫小奴去屋里取只箫来。见赵鸿面上微露讶异,黑蟒暗暗扬扬鼻子──怎麽的,只需你会弹琴不许孤会吹箫?孤这口箫吹得可好哩……等等,这句话怎麽有些歧义?……黑蟒赶紧甩甩脸,他自以为,既然要做个敬业的小三,自然不能有半点马虎。既然正主儿迎上门来,总不能被堂而皇之地比下去──很显然,黑蟒将赵鸿看成了天香公主等人一流,虽说後者与前者丝毫不可同一而语,不过这花招他在他那後宫美人身上见过不下千百回,想跟他斗?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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