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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节 馄饨卤（第3页）

警察叔叔在房子里拍照、翻箱倒柜，用试剂和大灯喷来照去。

奶奶在门口探头探脑。

一个叫李队的秃头警察，在审问我妈。

「听说你们家馄饨跟别家不一样，要浇香卤，这香卤有秘方，吃过一次，想吃第二次，吃完第二次，想吃第三次。」

「有人举报你们加罂粟壳，有人举报你杀了老公，拿他做卤。」

我妈浑身一震，疯狂摆手。

「怎么可能！杀了他，我女儿就没爸了！」

李队绕着卤水缸打转，拎起长颈勺，在里头打捞。

熬得焦赤的花椒、八角、陈皮、小茴香，被翻上表层，再沉回水下，底下的血、骨、肉块，被打捞出水面。

李队笑吟吟，神色如话家常，语气像黑压压的巨石，压得我跟我妈呼吸不敢。

「你老公失踪十一天，你就不找找？」

9

原来阿爸走进阿妈房间，距今已十一天。

那天晚上，我看到，我爸拿斩骨刀在我妈脖子上方比划。

他手掌有血，眼眶猩红，猛然做了几下劈砍的动作，嘻嘻笑出声，声音里含着毒蛇液似的恶意。

我浑身血脉冰冷，伸手摸索到晾在墙角的擀面杖，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撞开门冲向我爸。

我跨过门槛，紧接着踩到我妈血液，脚底一滑，脸拍地，摔了个狗吃屎，擀面杖脱手飞出。

旋即听到我爸出冷哼，脚步朝我迈来。

然后「哐」「砰」接连地两声，有一个巨大的物件，摔在我脑袋旁边。

我抬起脑袋，看到我爸脑瓜顶。

他倒在我脑袋前方，像是晕了过去。

我爬起身，看到地上带血的脚印痕迹、我爸红肿的额头，和落在我爸脚下的擀面杖。

大概家神保佑，飞出的擀面杖，刚好打中我爸。

我连忙起身冲向我妈，双手穿过她腋下，拖起她往外逃。

她身体重得像千斤锤，叫了几声叫不醒。

我不敢再叫，怕把我爸吵醒，好在她胸口有起伏，她活着。

我把她拖到将近门口，只差一张桌子距离的时候。

我爸一声大喘，嘴巴里野兽一样怒吼着什么，坐了起来。

他一眼攥住我跟我妈，迅低头环顾地面，找斩骨刀。

他没看到斩骨刀。

斩骨刀被我踢到床下，但看到擀面杖。

擀面杖我原本拿着防身，可是拿擀面杖就拖不了我妈，我把它丢在我妈原本的位置。

我跟我爸同时扑向擀面杖。

我离得近，先拿到擀面杖，紧接着背上刺痛。

我爸一脚踢来，踹得我往前扑倒，口里大骂「赔钱货、不知死活」，把我踩到地上，往死里踢踹。

我顶着肋骨断裂般的疼痛，咬住牙用两肘撑起身体，一点一点往旁边挪，把我爸的步伐，引向黏稠未干的血液。

趁我爸抬脚，要往下踹我的时候，我猝然翻身，撞他脚上。

他晃动一下，抬起的脚匆忙间踩中血液，脚底打滑，晃了个大的。

我使出要把自己也甩出去的力气，把擀面杖砸中我爸膝盖窝。

我爸跪到地上。

我举起擀面杖，疯狂砸他脑袋。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

我爸倒在地上，脑袋旁一摊血。

我妈不知什么时候醒的。

她正死死抱住我，拼了命扒拉擀面杖，想把擀面杖从我手里抢下。

「领睇，别打了，再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