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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见把我拉到窗户口,“实在不行咱跳下去吧。”
“跳下去也白搭,”我指着楼下停的数十辆黑车,每辆车有两人坐镇,架势还不小,腰间别着枪,“走一步算一步。”
门被从外而内踹开,我随手藏起桌子上的小刀塞裤兜里,刚掖好衣角,被五大三粗的两个男人擒住手腕,推搡我们前进。
一路到宽阔的表演厅,里面挤满了人,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于山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最前面,荣姐头发凌乱好不到哪里去。
她失去往日骄横跋扈的态度,如同褪色的釉上彩瓷器,焦急道:“我们老总现在人不在,等他来了再商量行吗,别为难我们普通员工了,大家都是为活命混一口饭吃。”
“你老总怕惹事躲起来了吧,道上谁人不知道我小寇爷的身份,出去打听打听谁敢惹我。”自称小寇爷的人将荣姐踹翻,大爷似的搬个凳子坐在舞台边缘,睥睨蹲在台下的其余人。
其实要不是今日他老子死了,使我们一众人受牵连,我还真不知道哪里冒出个小寇爷,连名字都是继承他爹的。
我和杜月见最后进来,挤在角落里,手边是会馆电源的总闸。
正计算拉下电闸跑出去的概率有多大,我感到脖子一凉,一个纹身遍布全体的胡子壮汉厉喝:“别东张西望的。”
一看这身形,我打不过他只得认怂,主要的是先保命再说,“我知道了。”
越想低调越适得其反,小寇爷注意到我们的交谈,“吵什么,后面怎么回事?”
小寇爷身边的瘦猴儿狗腿子颠颠跑来,扳过我的脑袋,嘴里发出不明声响,我偏过头挣脱,他双眼一眯,大声道:“小寇爷,这里有个长得好看的。”
这下不止脖子凉了,浑身都凉了。
小寇爷来了兴致,好奇地说:“多好看?带过来我瞧瞧。”
我僵硬地扯着脸皮说:“呵呵,一点都不好看。”
他一声令下,两个人跟押送犯人一样把我压制住,双腿似乎灌了铅不听使唤,慢吞吞地挪动。
所有人挤成一团蹲在地上,我从缝隙中穿过去,踢到一个人的后背,绊了一跤险些摔个狗啃泥,下意识道歉得以看清这人的长相,是周桓。
我暗自记下一笔账,等出去好好清算。
“走快点。”两位壮汉蛮横地踢出一条路,硬邦邦的棍子一个劲戳我,架着我脚不沾地被抬过去了。
一种近乎赤露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我汗毛竖起来了,头皮发麻地走到台上,右手碰到裤兜,确保小刀还在。
荣姐看到我好似看到救星,搅混水把我推出去了,“是,这是我们的头牌柳寒。”
我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捂她的嘴,可别说了吧姐,您是真不管我死活。
仗势欺压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种感觉很熟悉,是我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形成一面镜子,时时演绎我曾受过的屈辱遭遇。
那时我矮得像个玉米棒槌,看着围成一圈的成年人害怕地喊妈,被他们无情地嘲笑。
记忆中的脸和面前这些人重合,他们有着同样的嘴脸,我被永远封禁在无底囚牢,我不想受压制,我想反抗,想打碎那面折磨我到如今的镜子。
他命令我站到他身边,我没动。
“看见没,这是残害我老子的凶手,”小寇爷提起于山的领子,一手拽着他的头发,把那张血流成河的脸对着我,“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和他一个下场。”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老子是玉皇大帝也不能一手遮天。
历史再次重演,只不过换了人选,我笑了一下,妥协道:“杀鸡儆猴吗小寇爷,我过去就是了。”
我确实过去了,并且扼制他的喉管,刀尖抵在最致命的颈动脉窦。
这时候我心里还念叨着陈揽朝的好,自从上次酒会刘励邢搞偷袭的事,他找了个教练让我练习格斗术防身,我杂七杂八学了几招,没过多久派上用场了。
不知是好,还是坏。
小寇爷没多大本事,全依仗他爹在道上混个脸熟才留了一条命,我掐着他脖子,他完全不会反抗,整个人老实了不止一点,“哈,玩游戏吗?”
手下稍一用力,我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警告道:“别动。”
赌一把吧,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世事无常,多等一秒就有一秒的变数,我大脑空白一片,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台上乱作一团,所有的人注意力集中我身上,我用力划破他的脖颈,小寇爷大叫一声,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灯光熄灭,大家你拥我挤谁也顾不得脚下,我趁黑拉住一个人的手腕跑向后台,钻到储藏室去了。
警察在外早已准备就绪,连忙疏散逃生,包围了整座会馆,我掩上门问:“怎么样了,还能活着出去吗?”
“怎么是你?”于山气都喘不匀,还有功夫在乎是谁救了他,冒死拽他逃跑,换来他这副无关痛痒的态度,我找谁说理去。
“你以为是谁?除了我还有别人愿意救你吗?”得亏我宽容大量,不跟他争长论短。
搬开泡沫箱,我从柜子底下找出小型急救箱。
因会馆的表演多数以舞蹈为主,经常会出现跌打扭伤磕破皮的状况。眼下于山的症状差不多,甚至更严重,好在是皮外伤,我得先给他包扎伤口,呼呼冒血也不是个事。
外壳落了灰,我借助手电筒的光查看保质期,一些药已经过期了,好歹一个消毒的还能用,我也不敢用,怕消毒的比毒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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