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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辉像是带着脾气,一巴掌拍开灯,进了屋,先一屁股坐到那把只要坐人就吱哇乱叫的竹椅上,抹一把热汗。
齐向然靠在墙上看他,整个人松垮垮地提不起劲。
&1dquo;你那个哥哥,”倪辉把桌上的电扇打开对着自己吹,风把他声音送过来,他问,&1dquo;到底什么来头?”
听见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江纵,齐向然很轻地转过头,盯着脚底下的灯影,神游天外地怼他:&1dquo;他不是给你名片了么?不识字?”
倪辉被他说得一愣:&1dquo;嘿我问你话呢。”他又想起下午那会儿江纵给他名片时齐向然并不在场,忽然头皮一阵紧绷,&1dquo;操,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名片了?你他娘的在偷听?”
齐向然嘲讽一笑:&1dquo;脚趾头都能猜到的事情,还用得着偷听?”
他视线散漫地落在虚无,自言自语似的,&1dquo;他那种人,一见面怎么可能不给你先张名片?”
&1dquo;你还挺了解啊,跟他家关系很好?”倪辉打量着齐向然,&1dquo;那怎么今晚不跟他回去?”
齐向然淡淡瞥了他一眼:&1dquo;你觉得我跟他关系很好?”
&1dquo;不好为什么特意来找你?”倪辉像是烟瘾犯了,指甲一直轻轻抠着桌面,显得有些焦躁,&1dquo;我说,他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做生意?”
齐向然觉得今晚上的倪辉有些奇怪,他抱着手臂,看了他几秒,问:&1dquo;看着像么?”
&1dquo;为什么不像?你们齐家不也是做生意的。”
齐向然摇摇头,有点疲于应付他:&1dquo;你好奇这个干什么,他家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倪辉手上的动作滞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他视线打了几圈转,看看齐向然,又看看这间屋,忽然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一包好烟,拆开来,扔给齐向然一根。
齐向然接住烟,挑了挑眉,一个微微诧异的神情。
&1dquo;他要接我儿子去他家住,我还不能问问了?”倪辉倚在桌边,打火机&1dquo;咔哒”好几下才点燃火,他挺不耐烦地将打火机也扔给齐向然,反问,&1dquo;你就说我能问不能问吧。”
齐向然没点烟,而是把打火机捏在指尖缓缓摩挲。这一天下来他脑子里头已经是一片浆糊了,没什么精力再跟倪辉在这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他直起身,往床边走,擦过倪辉肩头的时候顺口说了句:&1dquo;他家做什么你还是别知道了,反正你我都得罪不起。”
说完他又顺手把烟和打火机扔到桌上,自己往床上一躺,阖上眼:&1dquo;就这事儿?还有别的么,没有的话出去记得关门,我要睡觉了。”
倪辉站在原地没动,他吸了两口烟,了几秒的呆,然后把剩下的大半截扔地上踩了几脚,拖着竹椅坐到齐向然跟前。
&1dquo;齐向然,要不然你跟他回去吧。”
齐向然闭着眼,一动也不动,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1dquo;你看,你从齐家出来到现在,都这么久了,就没想过齐家那两口子?毕竟人家养了你那么多年,该尽的孝心你也还是尽一尽,再说了,人家家里头那么有钱,换成别人,怎么也都要想个办法要留在那里,再不济,捞一大的也是好的啊,自己买套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就是你,脑子长包的要跑来我这种地方挤&he11ip;&he11ip;”
倪辉很少对齐向然这么说话过,&1dquo;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还真他妈的要跟着我学做混混?而且你户口没迁,姓也没改,回去什么都挺方便&he11ip;&he11ip;”
&1dquo;我难道不是你亲儿子么?”齐向然打断他。
他睁开眼,牢牢盯住倪辉,很久,忽然笑了笑:&1dquo;你也不要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外头竟然是个阴天,大概昨晚又下过雨,天空飘着大片暗灰色的云,全都缓慢地往天际线上面堆,层层累累,叠出厚重的天空边缘。
齐向然头重脚轻地将后门打开,过堂风瞬间涌进院子里,吹得人清醒了不少。正巧碰上芳姐抱着西瓜进来,他扬了扬下巴算作打招呼。
&1dquo;又打折了,多买了个,”芳姐还是去水池接水,把西瓜放里头,&1dquo;你记得吃啊。”
齐向然低低&1dquo;嗯”了声,&1dquo;知道了。”
水流哗啦啦地响了大半天,忽然停下来的时候就显得四周特别寂静。芳姐转身正准备走,看了眼齐向然,又返回去,仔细瞅瞅他的脸色,&1dquo;怎么了这是,精神这么不好?”
&1dquo;没怎么,”齐向然对她淡淡笑了下,&1dquo;就是没睡好。”
&1dquo;做噩梦了啊?”
噩梦吗?
回想一下混沌的梦境和梦境里头频繁出现的那个人,齐向然点点头,又摇摇头:&1dquo;不算吧。”
芳姐打量了齐向然一会儿,说:&1dquo;你爸爸出门了,让我告诉你一声,可能这两天晚上都不回来。”
&1dquo;哦。”齐向然往柱子上靠了靠,说话时隐约带一点鼻音,&1dquo;那就不回来呗。”
芳姐沉默了两秒,忽然向他靠近一步,这个动作换平时她绝对不会做,因为已经过了两人相处的正常距离。齐向然没来得及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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