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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慕知意端起小几上的茶水用了一大口，深吁了口气：“上回是没赶巧，哪能整日碰到尸体。”她这话似说给碧荷也似说给她自己。

总归这趟禁军司是一定要去的。

方逸赶着马车行至城北永兴坊，刚一转进庆阳街，马车就有些走不动，方逸回身对着马车内道：“郡主，前面堵路了。”慕知意闻言掀开帘幔往外瞧去。

庆阳街往日里这个时辰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在，她招呼路过的一位大婶，问她：“大婶，寿安寺里发生何事了，这么多人？”大婶笑着回道：“是普山寺里的空智师父前来寿安寺讲经，还施粥呢。”

慕知意见人多拥挤，索性下了马车，步行至寿安寺。

往日里，她要做什么亏心的坏事亦或去她不情愿的地方总是要来寿安寺上柱香的，今日也不能例外。

步行有一刻钟，进了寿安寺的正门，也是到了正殿前，慕知意才知道所谓的空智师父，正是裴清允早已出家的祖父，定国公府的老爷子。

而且，适才她还看到了定国公府老夫人的马车。

慕知意虽不是个好热闹的人，可遇到这种稀罕事，心中也不禁生起些别样的想法，从前常听人说，老夫人每回去普山寺都要去骂上一场。

今日她倒要亲眼瞧瞧。

果真是事不关己兴致高，慕知意本是心情阴沉才来的寿安寺，这会儿心绪已全然被这件事给带走，打听到空智师父就在寿安寺的后院，慕知意让一位小沙弥领她前去。

她是寿安寺的常客，小沙弥没有多言，直接带她去了。

刚一走至后院门前，果真，定国公府老夫人拄着拐杖，鬓发霜白，人虽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却如同乡间村妇一般指着空智师父的鼻子大骂：“你个老东西，还有脸进上京城。”

“自个丢下偌大的府邸不问去躲你的清闲，还要祸害我的孙儿。”

“就算出了家，死后你也得下地狱！”

老夫人骂的中气十足，后院里的沙弥早已都躲得远远的，只剩老夫人和空智师父两人，老夫人口中如吐珠子一般骂个没完，空智师父倒是个脾性好的。

不但不还嘴，还一直在认真的听。

慕知意站在院门前，看的那叫一个出神，若非还有些理智，她真要拍掌叫好。

听别人说了那么多，她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

她这边看的越发出神，寿安寺里的沙弥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人让她离开，许久后，微风轻拂，似有叶片落在了她肩头，慕知意下意识抬手打了下，忽觉哪里不太对。

下一刻，她听到身后一道温润而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边，意味不明的问她：“好看吗？”

慕知意整个身子倏然僵了瞬，回过身来看，裴清允正站于她的右后方，高大的身影伫立，身上的檀香气息随风扑在她鼻息间，离得她不过一步距离。

慕知意脑海中不自觉出现许多画面。

脸颊有些发烫，挤出一丝笑意，假意寒暄：“裴枢相也在啊！”

裴清允深邃眸光在她腰间佩戴的竹坠上扫了眼，随后对她淡淡颔首：“陪祖母来上香。”

慕知意轻轻‘哦’了声：“我也是来上香的，不过，我上过了，先，先走了。”她说完就要走，身后紧接着又传来另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姑娘，先别走。”是定国公府老夫人的声音。

慕知意：“……”

她停下步子，回身对老夫人颔首见礼。

老夫人走上前，将她上下打量了眼，早在当初慕知意让碧荷往定国公府送裴清允的大氅时，老夫人就命人查过了，让她的孙儿把衣服借给她，又来送还的姑娘。

正是恒阳侯府的长乐郡主。

老夫人跟打量孙媳妇一样的观着慕知意，面上丝毫不见适才对老定国公的厌恶，露出和蔼笑意，温声道：“郡主来此，是找怀瑾的？”

此话一出，这误会可大了！

慕知意急忙解释，差点嘴瓢：“不是！我是来此上香祈福的。”

老夫人似是有些失望的‘哦’了下，不过，随即她又恢复笑意，扯住慕知意的手丝毫不避讳，直言道：“我瞧着郡主喜欢，郡主若是想嫁入定国公府，”老夫人露出一个极有深意的眼神：“我帮你。”

慕知意：“……！？”

“您误会了，我和裴枢相只是认识，并不相熟的。”慕知意解释着，看向一侧的裴清允，希望他能开口跟他祖母说上一句，这上京城里喜欢裴清允想要嫁入定国公府的贵女太多。

她说这些话，似乎作用不大，反倒像是羞涩。

不如裴清允说上一句来的有用。

可裴清允根本就不理会她，甚至看她的神色有些冷沉，深邃眸光中还染了几许不满。

慕知意：“……！？”

他在不满什么？他们不就是遇到过几回，一道进了趟山，相熟吗？

最后，裴清允似是觉得慕知意对老夫人说的话太过聒噪，上前对老夫人道：“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祖母您这般做，会吓着她的。”果真，裴清允说了这句话后，老夫人才当了真，对慕知意温和笑了笑：“是老身误会了，不过，郡主生的可真好看。”

老夫人还不忘在这个时候夸上她一句，拉着慕知意的手不住的寒暄。

只身侧的裴清允凤眸微垂，观着慕知意清丽的面靥，心中暗暗道，祖母看人的眼光一向低，不知她到底生的是何模样。他眉心微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在口中低喃：“应是不丑的。”

慕知意和老夫人闲话片刻，寻到机会就急忙回了前院正殿，在观音像前磕上几个头，闻了会儿香火气，觉得自己浑身正气足以抵挡住禁军司里的污秽后，坐上马车继续往禁军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