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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老师。”一口标準化的咬字，林平听得莫名一咯噔。

窦利钧叫他老师。

赵旗钰跑过去，她大了，不能再抱他大腿了，矜持的叫了声舅舅，一溜烟的跑出去说她去找司机。转眼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林平是班主任，也带体育课，天天带着小学生在操场做操。他有时会穿运动服，有时穿职业装，看上去很老成。即便如此，林平也无法在窦利钧跟前装腔作势。他咳了声，一时竟不知说什麽好。

“好久不见。”窦利钧坐下，等林平开口。

林平掩饰性的喝了口水，说：“赵旗钰同学在学校早恋，并且同时谈了好几个…男朋友。”

窦利钧挑眉，林平觉得他那种气焰宛如学校后操场是他捐的一般，有点儿狂，说了句：“真厉害。”

竟像是赞许。林平头又开始疼，他无奈的叫了声：“窦利钧。”

“嗯。”窦利钧终于肯有个正形儿，他道：“我回去跟她妈告状，老师放心。”

林平心想你不要用告状这个词啊，有话好好说。但见窦利钧站起来像是要走，他急忙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递给窦利钧说：“你的钥匙，还你。”

窦利钧睨了眼，不接。

林平抽屉里其实还有个红包，他真想一起给窦利钧，因着刚见面，不是最佳时机，便没拿。他也站起来，问：“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窦利钧说有。

林平以为赵旗钰还在，没想到她坐司机的车先走了，剩他跟窦利钧两个人。他叫窦利钧等一下，他去把车开出来。林平的车是一辆奥迪，保养得当，林祖胜指着他用这辆车泡妹。他开了这麽多天，第一个坐上副驾驶的人，是窦利钧。

他带窦利钧去吃湘菜，这时的湘菜馆不多，有一家林平经常去。他朋友没几个，来吃的次数也不多，但每次来都吃的心满意足。

开车不能喝酒，林平叫服务生上茶，信阳毛尖。窦利钧坐在空调房里品热茶，要叫老周他们知道了不笑掉大牙。这麽热的天，喝什麽茶，喝冰镇莫吉托还差不多。窦利钧很给面子，林平这时比几个月前的状态要好，他不知是不是带学生有职业病，跟窦利钧对话也有鼓励问询的意思在里头，窦利钧出奇的受用。

“别吃太辣好不好。”林平帮他换了道菜，豫中吃的都不辣，但鹹。林平怕他吃不惯。

窦利钧一手托腮，看林平点菜，他知道林平是要还他钥匙所以才会请他吃饭。林平晒黑了，看上去特别精神，人也大方了，窦利钧看的目光发软。

等服务员把菜单拿下去，林平说：“腿，好了？”早该好了，他只是在没话找话。

窦利钧懒洋洋道：“腿没坏过，你要看吗？”

林平倒茶的手一颤，不知道他的话什麽意思，也不去深究，哦了两声，便冷场了。窦利钧一直看着他，林平都要招架不住，小声道：“别看了。”

窦利钧说好，没见目光移开过。林平窘迫的看他，他因托着腮，视线略略低于林平。林平能数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韩元就老婆生了，女儿。”窦利钧煞风景的开口，林平点头表示知道。

“他发动态，我看到。”林平显得从容，他还给韩元就发了红包。

窦利钧冷笑道：“你怎麽不去把她认了做干女儿？”

林平闷声说：“你又这样。”

“我哪样？”

“每次一提到他，你就夹枪带炮。”偏偏还爱主动提。林平把最后一句话咽肚子里，给窦利钧听到了指不定饭都不吃就要掀桌走人了。

窦利钧：“是吗。”

是。林平给他倒茶，吃饭那会儿倒是相安无事，林平说要送他回家，他叫林平把他送原来的住址就好了。林平驱车道：“那里，有打扫吗？”

“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平把车开到楼下，好几个月没来，那种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林平心生感慨。窦利钧道：“上来坐坐。”

“我还…有事。”林平借口推脱。

“什麽事？”窦利钧下车，一手扶着车门，压迫感十足的盯着林平，非要他说出个甲乙丙丁来不可。

林平嗫嚅着，窦利钧道：“编吧。”他哑然，窦利钧绕过去，打开车门，解了开全带，把林平拽下车，一连串的动作流畅极了。林平站在他跟前，感受到夏日的温度，炙热的空气里漂浮着堿味。

“车没停好。”林平提醒。

“没事。”窦利钧拉着他，万幸那会儿楼里没人，林平怕被人看到。那样影响不好。窦利钧哪知道他那些小九九，窦利钧是最不怕人看的。

那天真是邪性，好像命中注定，他俩坐电梯的时候没有别人。窦利钧家楼层偏高，升至一半，哐的一声，电梯下坠着故障。陡然变黑，冷气也随之消散。林平长这麽大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他跟窦利钧各自占据电梯一角，这时林平不得不朝他那个角落看，幽蓝的光亮在窦利钧手中，是手机。

自然没有信号。窦利钧凭着微弱的光在电梯按键上寻找紧急呼叫，他真是冷静，描述完情况等待救援，就又退回了角落。光熄下去。

才过了几分钟，林平觉得有个把小时那麽长，他开始感到闷，高温使他额头浮上一层薄汗，他用手背捋了把额前汗湿的头发，有一个呼吸节拍较之前都重。窦利钧听到。这样的环境不由令人想起动物世界，暗夜里蛰伏的猎手和猎物。

“还好？”窦利钧问。

林平点点头，想起来他看不到，瓮声瓮气的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