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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敏之抬头看向狄仁杰,正想问他拿些主意。转念又想到,依他那卑劣的性子,得知此事后只怕更会嘲笑自己,帮忙什么的就不必多提了。求他还不如求己。
想了想后,敏之干脆缄口不提。又见狄仁杰正看着一卷书轴入了神,便提笔在图形右边的空隙处东歪西扭地写下了几行字。
金色艳阳从搂花的窗口射进,透明的金丝仿如晶莹的碎钻,盈耀间流动着破碎的光彩。温暖的气息盈涨着整间屋子。
不知不觉间时辰飞转流过,等狄仁杰从文案抬头看向窗外时,太阳已斜斜地往西空下的云层移了去。
回头看向书桌方向时,狄仁杰禁不住地哑然失笑。
桌后,敏之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抓着毛笔,思绪早已游离至梦境状态。
夕阳的光辉在他身上笼出一层朦胧光晕,被阳光照得微微泛红的面颊仿如酒醉后蕴开的酡红,美得令人心醉。眼帘轻阖,长长的眼睫沾染着碎金的光彩,在眼廓下散开浓浓阴影。
入睡后的敏之卸去了白日里的防备与不安,宛似未经开采的璞玉般,周身透着淡淡澄澈明净。
狄仁杰放下手中轴卷走了过去,黑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嘴角却悠然上扬弯出一抹清减的笑意。
如果自来便是这样,倒也真的可爱。
狄仁杰手指轻轻拨开敏之肩头垂下的几缕黑丝,低头看向桌上的文书时,复杂而别扭的情绪随即涌上心头。
随手取下一只毛笔以笔杆敲上敏之的额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后,狄仁杰冷着一张脸问道,“这是什么?”
敏之正在梦里环游太空,猛不设防地被人敲醒,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后,才见狄仁杰正神色峻冷地望着自己。顺着他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敏之随即回神笑道,“这是我修缮后的方案啊!”
见狄仁杰双眉紧蹙,许久不曾接话,敏之笑嘻嘻地道,“怎么,御史大人看不懂吗?”
咳嗽了两声以作清嗓子,敏之趾高气扬地起身拂了拂袖摆,道,“堂堂御史大人,也有不懂的时候吗?看来以后不能再叫你‘老狐狸’了,该叫你什么呢?”敏之忍俊走了几步后,回头一本正经的道,“不如叫‘呆子’或是‘笨瓜’怎样?你自己选一个吧!”
狄仁杰沉着一张脸,湖水般静懿的眸子里闪着点点异样深光。
片刻后,狄仁杰弯唇一笑,魅惑的磁音宛如暮夜私语般缭绕进敏之的耳蜗,“贺兰公子似乎忘了,这方案明日可是要面呈圣上的。”伸手翻了翻桌上的书轴,狄仁杰眉眼微挑,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奇异在眼底悄然流转,“到时就请公子亲自为圣上解释吧!对了,可记得千万要解释清楚了,否则落下一个戏君之罪,可是要挨板子的!”
“你,”敏之顿时语噎。本想借着狄仁杰看不懂现代文字好好戏弄他一番,谁想竟被他咸鱼大翻身给反将一军。
老羞成怒的瞪着狄仁杰,敏之在心底快速思忖数秒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步走了过来。
见敏之走近,狄仁杰嘴角微微扬起,平添了几分温柔的笑意,指着上面的字问道,“这是何字?”
“简化后的字。”敏之没好气的回道,“你们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还有治水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你非要我写,我便胡乱诌了几句。”
“写了什么?”狄仁杰也不生气,淡笑问道。
“大面积兴修水利。将积水过多的流域开凿一系列灌溉渠,并修旧渠和河堰。”敏之瞅了那排文字一眼后,开口翻译。末了不忘补充道,“你若执意要我与你同去治水也无不可,只是我所懂不多,你硬叫我完善,我也是不懂的。总归就知道这么一点儿,还是从别处学来的。”
狄仁杰闻言朗声大笑,伸手揉了揉敏之的头顶笑道,“虽是所懂不多,然而一句便已道出要点。”说罢,转身走至书桌后坐下,持笔将敏之方才所说之言以当朝文字写了下来。
最后一字落笔后,想了想又觉不够精细,便依着敏之所提的建议附上一段详细描述,才算完成。
敏之见他洋洋洒洒便一大摞文字呈现纸面,不由得撇嘴道,“你既心中已有定数,何以非要我硬挤了这一句话来衬托你?”
狄仁杰将笔搁在砚台上,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后,将之卷起以丝带系好,笑着回答,“若不是公子这句话,狄某又怎会心有定数呢?”
抬眼之际正巧与敏之怀疑的目光不期而遇,狄仁杰唇角微弯,眼眸深处飞速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揶揄,道,“今日多谢公子。酉时未近,不知是否需要狄某为公子备车?”
敏之刚想回答“好”,却见他笑意深邃仿佛另有歧义,当即神色一凝,冷声道,“不必了。”
说罢,拂袖正要离去,只听见狄仁杰在身后犹自笑道,“公子连在宫内也会迷路,这长安大街光是主街便有二十五条之多,公子确定能找到回府的路?”
敏之脚下一顿,站在原地怔了半晌神后才硬着脖子回头,扯起一边的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还是有劳狄大人帮忙备辆车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射而出。
狄仁杰眉毛微挑,边收拾着书桌上的笔墨边随口道,“公子若不嫌弃,狄某可助公子熟悉这宫内之路。”
“真的?”敏之闻言一喜,忙上前问道,“怎么熟悉?你带我去走一遍还是……”
话未说完,敏之随即蹙眉审视着狄仁杰,满腹疑虑道,“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自然,”狄仁杰笑容透明温暖,却又隐着点点微淡的狡黠之光,“是有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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