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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善这才笑起来,“那也行,只要不圆房,先迎进门就迎进门吧,正好让两个孩子多了解,增进感情。这时间可真是过得快,一晃眼你都要娶儿媳,很快还要当奶奶了,明明我记忆里,你才只这么点儿高,一天天那叫一个烦人,那时候可想不到你会有今天。”
说得季莲花难得红了脸,“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年幼无知不懂事,大姐就别笑我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周氏笑道:“你那时候的确太不懂事了,别说你大姐,我也想不到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我们都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这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你上次回季家村,不还说一个认识你的都没有?”
季莲花也笑起来,“当然变化大了,我都出来见过更广的天地,哪里都去过,什么都经过见过,早不是曾经那个可怜可悲又可憎的我了。季家村的人却一辈子都困在那巴掌的大地方里坐井观天,可不都不认识我了吗?都是大姐带我们出来,才改变了我们命运的……”
说到一半,想到季善不爱听这些煽情的话,真感激一个人,本来也不必时时挂在嘴边,只要一辈子铭刻于心就够了。
遂笑着岔开了:“我和娘这些年都变了,还是大变样,只有大姐,一直都没任何变化似的,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不怪大姐夫这么多年来,眼里只看得到大姐一个,听说连偶尔骑马,都从不骑母马呢,可真是让人羡慕!”
“还挺记仇?才笑了你,马上就要给我笑回来。难道叶广这些年眼里不是只看得到你一个?他要是敢看别人,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别忘了我不但是她大姨子,还是他师父。”
“他自然不敢,我可是有大靠山的人,向来都在家里横着走,大姐就放心吧。”
“混说什么呢,这话当着你大姐的面儿说说便罢了,当着旁人可不许说啊。你公公和二姑爷对你还要怎样好,你还横着走,以为自己的螃蟹呢?少给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知道知道,娘,我就跟大姐贫嘴玩儿的……大姐,虎头这次见到你,一定也很开心……他店里生意也不错,足够他养家糊口了……孩子们也都听话,就是老大这不是也念书了吗,却怎么都念不进去,跟他当年一个样儿,气得他日日都跳脚……”
娘儿们几个一说起话儿来,便没个完了,到晚间吃过完,又说了半晌,才各自散了回房歇下。
在会宁城里修整了一日两夜,第三日一早,季善一行便又踏上了回天泉的路,槿哥儿大些还曾回过家乡,樾哥儿植哥儿却是都没回去过,一路上便大多数时候都兴致勃勃的同沈松一起骑了马,由沈松一路与他们讲解沿途的风土人情。
季善则与周氏日日在马车里闲话家常,周氏如今健谈得很,自是很好打发时间。
如此赶了半个月路,等一行人终于进了清溪镇的范围内后,季善也好,沈樾沈植也好,都再故作轻松不起来,而是都变得心情沉重起来。
还是见了带人来迎接他们的沈槿,还有沈柏沈梧沈榛几兄弟,大家都恭敬而不失热情的给季善和周氏行礼问好,又与沈樾沈植打招呼,一时间好一阵热闹,才让季善心里好受了些。
家里人丁兴旺,日子越过越好,爹一定是含笑而去的,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也不该再难过,该欢欢喜喜的送走他才是!
番外十五年后(十)
沈家这些年已是全天泉数一数二、便是全会宁都排得上号的人家了,不但出了沈恒这个探花郎、三品大员,如今还有沈松这个举人,沈榛这个秀才和章攸这个外孙秀才,族里还出了一位秀才;族中也专门办了学堂,供全族适龄的男童都打小儿念书识字。
如此假以时日,不说再出一位探花郎,再出几个秀才举人乃至进士,却是可以预见的,届时“书香门第”这四字于沈家和沈氏一族来说,可就真正是名副其实了。
自然沈家村也早已大变了模样。
除了沈家的宅子又已扩大了成倍的规模,如今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里里外外瞧着都与城里的高门大户们再无甚区别;家里亦是人丁兴旺,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一派上升期中的大家气象。
沈家村里和族里其他人家也都翻新了房子,铺平了道路,亦连祠堂也翻新过了,处处都遍植花木,所以季善再不用像上次——差不多是十年前回来时那样,在村口就得下车,再一路走到自家了,马车直接便可以驶到沈家大门,再卸下门槛,驶进院子里去。
不过季善仍是在村口便带着沈樾沈值下了车,母子三人由沈松领着,披麻戴孝,三步一跪,五步一叩首的朝家里行去。
这是这个时代远归的孝子孝孙们都应有的礼仪,季善因为敬重沈九林,一直拿他当亲生父亲一般看待,也不觉得是不必要的糟粕了,打心眼儿里愿意遵守这些礼仪。
却是才跪行至一半,便见一身麻衣的沈恒迎了出来,然后是由同样披麻戴孝的沈青和沈松媳妇搀扶着一身素色衣裳的路氏也迎了出来。
沈恒瘦了一些,胡子拉渣的,鬓间原本并不明显的几丝斑白也明显了不少,路上是如何昼夜兼程,赶到家后又是如何哀痛自苦的,不问已知。
路氏反倒要好些,除了瘦了一圈儿,苍老了不少,精神倒还不错。
一见季善便要亲自搀她起来,“大冷的天儿,又才赶了这么些日子的路,善善你就别跪了,快起来的……真的快起来,让樾哥儿植哥儿跪就是了,你这些年有多孝顺,你爹和我们大家伙儿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不在于这些虚礼了,你爹也定不会怪你的。”
见季善还要跪,“娘,就让我尽一份心吧。”
又说沈恒,“老四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搀了你媳妇儿起来,看不见她脸色多难看呢,你不心疼我还心疼。樾哥儿植哥儿,你们替你们娘把她那一份儿头也磕了吧。”
沈恒自然只有更心疼季善的,见路氏发了话,还这般坚持,便也不矫情了,直接上前搀了季善起来,“善善,你就听娘的吧,等待会儿进了家门,在灵堂里再给爹磕头也不迟。”
看向后面的沈樾沈植,“你们记得多替你们娘给爷爷磕几个头。”
反正男孩儿家家的皮糙肉厚,多跪几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氏倒是一样心疼宝贝孙子们,但这也是他们当孙子的能为自己的爷爷尽最后一遭心了,遂什么都没说,只握了季善的手,道:“善善,我们先回家吧,你的屋子和两个孩子的屋子都早收拾好了,热水热饭也都是现成的。等你们到家后,给你爹磕过头上过香,便可以梳洗了,吃点儿热饭热菜,好生睡一觉了。”
季善忙上前搀住沈松媳妇才让出来的路氏的另一边手臂,道:“娘,我们昨晚在天泉休整了的,并不太累,您就放心吧。家里大家伙儿都还好吧?我本来最担心的就是您了,现在亲眼见您精神还算不错,总算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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