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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暗号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用数字串在一起。前一个数字代表横列,后一个数字代表竖列。只要能找到暗号本,两组数字一起,便能轻而易举解出来其代表的意思。
而宋白砚给她看的纸条,解出来便是“巳;乙”,巳自不必说,是指上午隅中时候,五行中乙属木,乃是在东南。只那句“动手”却不知是何意思。
只可惜她只知道这么一张条子,便就无法悉知这其中到底传达着什么意思。
苏怀月看罢,将这写着天干地支的一侧小心翼翼撕了下来,贴身放着。余下这张婚书便顺手塞在了袖子里。
往后几天,苏怀月只带着木簪子往城东南探去,只可惜几日下来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水陆法会那天,实在是满城空巷,所有人都挤到城西去了。
且因着皇帝法驾光临,满城只在城西格外戒严。
这日天还未亮,宋白砚便入宫伴驾去了。
苏怀月作为秘书省官吏,跟着早起,一早进宫等候。
走在路上就发现,往常这个点满城尚且还在睡梦中,这会儿却已经是灯火通明。
入了朱雀门,更只见得一片儿明光瓦亮。熙熙攘攘的官吏聚在承天大道的两侧,都翘首望着宫城的方向。
她连忙排入秘书省的队伍中,垂首等候。
不久蒙蒙的天色渐而泛出沉静的深蓝,又由深蓝渐渐变成鱼肚皮一般的白。与此同时,整肃的禁军一列儿排下来,神情严肃拉出道道人墙,将挤挤攘攘的官吏们编排成一列列整齐的小队。
俄而一缕金光从天边云层中迸射而出,东方渐明,云层渐薄,万斛金珠蓦地洒落,将目之所见皆镀染一层绚烂的金边。
在这旭日初升的当口,有内侍引着文武百官从长乐门入皇宫,按照官阶的高低分侍两侧。早有金吾卫高举黄旗幡、黄麾仗小跑而出,遍立玉阶之上。
苏怀月官职低,排在末尾,只模模糊糊见得含元殿前立着数人。但纵使瞧得不大清晰,也一眼能认出正中站着的乃是皇帝。
皇帝今日穿着隆重的衮服,玄衣黄裳。衣上织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华贵无双。头上通天冠,冠上数十颗流光溢彩的美玉,此刻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刺目的光芒。
旌旗猎猎,百官遥望。偌大的含元殿前,唯听得风吹幡动,再无旁的声响。
苏怀月头一次如此直观地意识到天子之庄重威严,也难怪那时老师总对她耳提面命,令其在皇帝跟前谨言慎行。
想到这儿,苏怀月心里中不由微微发紧。
依照皇帝的性子,倘若知道自己在杨诚之事上有所隐瞒,会…会如何处置自己?
苏怀月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往下想,也是知道现在纠结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处。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只能蒙头往下走了。
含元殿前,宋白砚奉上佛表,本该先盖上天授大印,但不知为何,皇帝却只盖了自己一方小印。随后皇帝于香炉中拜香三束,礼部尚书领受佛表恭敬奉于阶下皇帝的法驾之上。
随后内侍扬鞭一响,诸臣跪拜,山呼万岁。皇帝于唱喏声中下玉阶上了銮驾,旌旗开列,便此浩浩荡荡往城西的大云经寺去了,文武百官皆跟随在后。
一路上早有禁军开道,平民百姓皆熙熙攘攘地挤在大道两侧,等皇帝御驾过时,皆伏地跪拜。
此次皇帝御赐水陆法会,不仅是为了超度阵亡将士的魂灵,还允许他们为自己去世的亲友祈福念经。过去几年战乱频繁,多少幽魂滞魄,一朝终得解脱,故而大家心中也颇感皇恩。
行过朱雀街一段路,听着一路上不曾停歇的唱喏声,皇帝有些意兴阑珊。忽而想起来什么,在靠手上敲了敲。
高福立即凑近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皇帝道:“此次法会,百官可都来了?”
高福应道:“因皇帝看重,百官都跟来了的。”
皇帝听了这一言,不再说话。
高福觑着皇帝脸色,一时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而又听皇帝问道:“前儿下诏重开绿石书院,此事是谁在督办?”
高福心想这问题您自己心里心知肚明,还问得上我么?
只回道:“是宋大人在督办。”顿了顿,回过味来了,连忙补充了一句,“听说苏娘子也去了。”
皇帝默然,没有说话。
高福揣摩着皇帝的心思,便又小心翼翼跟着补充了一句:“沈大人也一起去了的。”
终于,皇帝淡淡道:“这些日子以来,朕倒不知道此事究竟办得如何了,教他们都到驾前来罢。”
高福立即领命去了。
因起得早,苏怀月正牵着杨九娘在后头浑浑噩噩跟着,未防人群忽而劈开一条道,宛如海浪分拂两侧,皇帝身边那大太监逆着人群亲自到她跟前来了。
苏怀月愕然:“高公公,何事吩咐?”
高福一眼扫到她发髻上仍然簪着那木簪子,只带了点笑意道:“苏校书,陛下有召。”
苏怀月一怔,倒有些不安。又瞧着所有同僚都因着这句话或是好奇或是欣羡地看着她,她也有些尴尬,拿不准皇帝此时有召是何用意。
只硬着头皮跟在高福身后,越过众人赶上了皇帝的御驾,瞧着驾前早有她的老师和沈大人候着了。见到这一幕,她心中稍安,行近了只听皇帝不过问些绿石书院相关的琐事,暗自长舒了口气。
不久便见她老师汇报完毕,同沈大人一道自行退下,退过她身边时还有些不解,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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