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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徐振点了两盘烤肉冲他笑问：“不用紧张，能喝酒吧？”

袁林愣一下木讷点点头，那模样唯恐叫徐振不开心了似的。

徐振抽出一张卡放到他面前：“这里面有三十五万，密码贴在了背面，你先拿着用，不够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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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林眸子倏地变得腥红，眼泪毫无预兆决堤，两只手抓着卡伴随着唇颤抖，因为太厉害逐渐类似于抽搐，他先是紧紧咬着下唇隐忍着，最后再也无法忍住嗷嚎大哭：“谢谢，谢谢，谢谢你，徐振谢谢……家里人出车祸肇事者跑了，等着钱救命，我实在没办法了，谢谢你，我一定抓紧把钱还你，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我该给你给你磕头！我该给你磕头——”他浑身颤抖站起来要跪。

徐振猛地抓着他肩膀把人摁回位置，“说什么呢？同学相互帮助应该的，不说这个，我叫你出来是为了叫你陪我吃饭的，可不是让你过来给我磕头的，我还没老呢，你这磕多不好啊。”他又抽一张纸把袁林脸上的泪擦掉，“哭什么，二十多岁的年纪，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感动地要以身相许似的。”

老板端着两盘烤肉过来，空气里瞬间被浓郁的肉香和孜然香占据。

袁林怔愣片刻，慌乱抓来徐振递来的纸，胡乱将眼下的泪揉下去，猛地吸吸鼻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张张口没意料到徐振居然喜欢男的，他没什么抵制的，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徐振，索性咽回肚子里去，只剩唇齿不停打颤。

明明一丝牵扯都没的人，却在他最难的时候帮助他，还是两次。

袁林紧张扣着手，断断续续说：“振哥，以后你要是需要我，随时叫我，我什么都推得开，没人愿意帮我，就你一个，谢谢你，谢谢你，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诶，诶停，言中了啊，什么哥不哥的。”徐振摆摆手示意他打住，给他开了瓶啤酒，“知道你也在这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这些年大家都奔波各地，很少能再见到。对了，袁林，我们认识几年了？遇见那会是高三吧，十八岁左右，现在眨眼二十五了，七年，还能在一座城市，这说明什么，我和你有缘分，帮个忙应该的。”

袁林鼻子通红，他深吸几口气：“得叫您一声哥！振哥，和你有缘是我的福分。”

“噫，想叫就叫吧。”徐振灌口酒，靠着椅子幽幽道：“恭维话就别再说了，就当交个朋友。”

“振哥，您身边怎么还需要我这朋友……”

“停，你要是真感谢我啊，就不要恭维我，多膈应啊。”

袁林沉默点点头，端起酒杯：“振哥，我敬你！”

烧烤店里啤酒度数最高也就十几度，和平时徐振喝的相形见拙，功力也九牛一毛，也可能这几天他神经受的刺激有点多，又或者喝得很尽兴，工作上的健谈也愿意施舍一点在他的人际上了，他放下酒杯话多起来。

“袁林啊，你在这边有什么朋友吗？平时做什么工作？”

袁林酒量不行，努力保持清醒还是昏沉半趴在桌上，“朋友没有，工作现在也没了，上周辞了，家里人需要照顾，就我一个孩子……之前在公司打杂，这里工资还可以，但开销也大，家里让回老家，可是……走出来不容易，我想以后过得好一点……也不要太好，有住的地方，租的也行，把家里照顾好就行……”他擦了把泪，“可是没钱什么都做不到，家里人出事了就撑不住了。”

钨丝灯被旁边的牌子遮住，割出一块阴影照在袁林身上，他趴在浓阴中，精瘦的手抓着啤酒瓶哭得浑身发抖，呼吸不畅。

“那你家里呢，怎么样？”

袁林回答：“家里就我和妈妈，之前父母离婚了，妈妈净身出户，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现在出车祸还在医院，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她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太好……”

徐振不再喝酒靠着椅子安静听着袁林肝肠寸断的苦水往外溢。袁林哭了很久，他从没说过这么多话，嗓子难受，舌尖干涩，呼吸里混着酒味，他撑坐起来，看到了徐振的眼睛，在钨丝灯下眸色冷淡的眼睛，藏着隐蔽深沉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有了前奏铺垫，袁林心脏猛猛一跳。

徐振对他说：“你妈妈很好，我相信她很快会醒来的，她舍不得你一个人难受的。”

袁林情绪濒临崩溃：“振哥，我信你，你是个好人，你在我眼里就是活佛，我信你，我信你，我妈妈会醒的。”

徐振抬手拍拍他的背，他也酒上心头，主动和袁林说了很多话。

烧烤落寞的钨丝灯下，桌上推杯换盏，易拉罐七七八八攒了一堆，烧烤却没动多少，话却格外多。

徐振说：“你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当个朋友，有个照应。”

袁林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里往外落，他脑子昏沉，耳膜哭得阵痛，他又喝了两杯最后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徐振拍拍他没动静，他一惊以为休克了，袁林又捂着脸说了两句什么，徐振才确定只是醉了。

“你家在哪？”徐振拍拍他，袁林嘴里嘟囔什么徐振实在听不清，他勾着袁林手架到身上，叹气：“去我那吧。”

公寓依旧孤寂坐落在黑夜的尽头，徐振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去厨房找蜂蜜给他醒酒。

半天才在冰箱里找到一罐。

还是新的。

不是他买的。

徐振脑子里浮现出一张意气风发面孔，他抓着蜂蜜在冰箱前站一会，出来袁林坐在沙发上，原本灰黑的面颊被酒精泡得泛粉，他把杯子递给面前袁林：“喝点蜂蜜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