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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道:“马匹史部会备,路上驿站也能换乘。我去准备行李。”
沈佳肴托着下巴,看着谢清涛不语。谢清涛一抬头,发现沈佳肴眼睛发直地盯着他,赶紧低头看委任书。
再抬头,发现沈佳肴表情没变,姿势没变,依旧直着眼睛盯着他。
他被看的心里发毛,苦笑着道:“佳肴可是觉得我是自寻死路?放心,上京道就是再难行,隔几年也有钦差过去,没事的!”
沈佳肴像是被惊到一样,回神道:“啊!你说什么?我在想事情,入神了。”
谢清涛委婉提道:“明日去吏部交接,最迟后天就要出发了,那八珍粉的材料,家中可还备的有?”
沈佳肴不理他,而是飞快去兄长书房扯了两张白纸,又去厨房削了两条炭条,随便拿废纸卷一卷算是铅笔。
把银子还给胖哥
弄好纸笔,沈佳肴开始聚精会神地画东西,谢清涛站在她后面看了许久,一片墨黑的粗线条,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悄悄去喊沈明觉,他也看不懂。只等沈佳肴画完,才依稀觉得这是一种板车,却没轮子。
沈佳肴画完得意地指着画:“认得这个不?”
两人齐摇头:“不认得!”
沈佳肴得意一笑:“哼哼,你们当然不认得!这可是本姑娘独创的!”呃,反正没有瑞士人来找她要专利,吹吹牛呗!
沈明觉取过纸细看:“这到底是什么?有何用?佳肴啊,你若有空,不如多给谢兄备些干粮,画玩具草图做什么?”他以为是木马之类的。
沈佳肴气道:“谁告诉你们这是玩具了!这叫雪橇,雪地里用它,比任何马跑的都快!不过不能用马拉车,得用狗,用狼也行。
哎呀,反正我先把图纸给你画出来,这个简单,等你到了北地,随便找个木匠就能做出来。以备万一,到时候若真骑马难行,就试试这个!”
谢清涛将信将疑,不过见佳肴这么费心思为他考虑,觉得还是不能打击小姑娘,就认真问她这雪橇的规格样式和用法。尔后自己依照佳肴所说,重画了幅设计图。
呃,比沈佳肴画的好太多了!最起码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交通工具!
当天夜里,沈明觉送走谢氏主仆,他俩现在住在学士馆后面一家极小的客栈里。
尔后在书房看书到深夜,正要睡下,却见妹妹房间里的灯仍亮着。疑惑地敲了敲她的房门,待沈佳肴打开一看,只见她床头的小小梳妆台上铺满了钱。
大钱一堆一堆的摆的十分整齐,碎银子按一钱银子的量来摆,十两的纹银就两锭摆在最中间。沈明觉心道,这是爱数钱的毛病又犯了!竟然数到深夜还不睡!
“佳肴啊,你是不是在操心为兄委任的事?担心这事托太久咱们的银子不够用?放心吧,最多三个月,委任就下来了,银子尽够的。”
沈佳肴头也不抬,接着在纸上写写算算,啐啐念道:“够什么呀,你东奔西走托关系都得银子,还得托人给母亲带二十两回家。
万一委任的地方离帝都太远,这一路的盘缠也得备足了,都是钱!”
沈明觉又心酸又憋屈,科举前妹妹天天操心银子,这高中了,妹妹还是操心银子!自己这个兄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妹妹安心绣个花做个点心,再不操心银子了呢?
突然发现梳妆台上的钱,似乎是分成两份,另一份少点的尽是碎银子,约摸三十多两。沈明觉指着问道:“这一份是要给母亲的吗?”
沈佳肴咬着唇,犹豫又犹豫,最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混身力气像是被抽去一样,肩膀一耸,又不舍又心痛地道:
“这一份是之前我煮饭,每次胖哥给的赏钱攒的。以前胖哥银子多的没数,我接着也就接着了。可现在他们主仆那么穷,还要到上京道那么远的地方。
哥,你说这笔银子我要不要还给胖哥啊?我刚刚算了一下,哪怕还他三十两,剩下的银子省省也够咱们用三个月。
并且咱们在帝都,赚钱的门路,总比他在上京道的路上来着多。”
沈明觉又揉她的头发:“佳肴真是懂事了呢!”
沈佳肴一把打掉他的手:“你就说要不要还给胖哥?快做决心,银子这么迷人,再看下去我可舍不得给人了!”
沈明觉忍着笑问:“我记得你上回说,谢兄那段时间给小费给了有五十两。今个怎么算才三十两?”
沈佳肴瞪着他:“这段时间他俩白吃白喝不是钱啊!”
两人最后商量结果是,这三十两银子由沈佳肴当离别的礼物送给谢清涛。然后两人省吃俭用,如果年前委任令未能下来,正月沈佳肴就再去摆摊卖吃食,沈明觉不得阻拦。
尔后沈佳肴把钱收好,给谢清涛的那一份特意放在一个漂亮的大荷包里,然后放在枕头下面睡觉,最晚后天,这笔钱就不是自己的了。
枕着睡一宿也好啊!
谢清涛可谓是全大周出使最简单最凄惨的官员了,没有一个同僚送行不说,竟然连一个衙役小吏都没配!别的使官,哪怕是九品,出使也会配两个小吏同行的。
而谢清涛只带了一纸文书和一个阿力,两人骑的马,也是礼部配的两匹老马。阿力本想直接把马卖了,再买两匹良马。
被谢清涛制止,就算卖,也要出了帝都再卖!他现在是不敢有一丝错处被人抓到!
依旧只有沈家兄妹两来为他俩送行,只是天气阴沉,寒气逼人,谢清涛不让他俩去十里长亭,就在城外茶楼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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