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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干伴娘都是个高力小的女孩，没拦住，一时间台上全是人，推推嚷嚷之间，6琪穿着高跟鞋拖地裙，行动不便，愣是被人一把给推了下去，顺手抓了最近的方曼妮做垫背。

  就看要与地板做亲密接触，被人接住了，6琪赶紧甩开手推了一把，方曼妮脸朝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笑着加了一句：“章阿姨真是不淡定，有什么事情比女儿顺利嫁入豪门更重要。曼妮啊，我这一生都记得你，今天之后，你也会记住我的。”

  接住她的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愕然。

  娘摔台，附近几桌的人全往台前涌去，劝的骂的都有。高琛把6琪推了一把，示意肖亦群赶紧带她走。肖亦群扶起6琪，紧搂着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女人，此时跟个重症病人一样，重量全压在了他身上。

  肖亦群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里，挤出人群后，牵着手就往宴会厅的侧门跑，6琪的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砖上，响得清脆，到了尽头，二人迅转弯下楼梯，将满场闹哄哄的婚礼留在了身后。

  身后却传来颇有质感的女中音：“6琪。”

  两人回望，是一位穿枚红色小礼服，红唇卷，很有气势的御姐，手上搭着的正是6琪的大衣。6琪见了她，笑着叫了声“林希姐。”

  周林希看了旁边的肖亦群一眼，冷冷开口：“6琪，全世界就你受伤害了，是吧。”

  6琪低着头不说话，周林希继续冷笑：“人家好好的婚礼，看被你搅成什么样。你就是一祖宗，怎么，知道会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真对得起你这样脸。”

  “林希姐，不出这口气，我睡不着。”

  周林希再看了肖亦群两眼，眼神里欲言又止，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和6琪说话的时候。只好把大衣递给了她，让她别在这里现了，接着转身匆匆回了婚宴厅。

  气温骤低，外间起了好大的风，肖亦群将大衣给6琪穿上，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香江边上。6琪扶住栏杆，细看维多利亚港周遭的景色，比起白天，这里的夜晚更加迷人，号称拥有全世界最靓丽的旖旎夜景之一。她看着远方，突然就自嘲：“老大，我是不是好傻？”

  肖亦群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第一次用白话说：“你做得好好，要记住，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6琪揪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却并未哭出声来，她已经过了那样的年纪，需要嚎啕大哭一场去祭悼远逝的感情。二人就这样抱着，和成百上千来到这里的情侣一样，仿佛只是为了来一睹香江边的璀璨夜空。天幕漆黑，不见一颗星星，人类世界自有灯光如海。

  大闹婚礼后的6琪心情格外平静，想起往事也没有多余的愤懑和哀伤，彷佛胸腔间的污浊秽气全都倾泻而出，心头如蓝天飘荡的白云一样又轻又空。

  眼前江水徐徐，倒影重重，6琪想起小升初后，她和方曼妮都报了舞蹈班，课程结束都不肯离去，还要在教室外面的室内广场跳上一阵，那里有一面大镜子。实验中学里，每一次的文艺演出都少不了她两人的分，所以到了后来，成群结队来的人就多了，这里俨然成为了他们这群歌舞少年的排练基地。

  而两个校花级的女孩所到之处，必定会有一群男生跟随其后，大献殷勤。s市的夏日太长，年轻人的汗水也格外得多，每每等6琪方曼妮歇下来，立马就有负责后勤的男生递上冰饮。众人盘坐一处，聊天打骂，带着少男少女特有的轻浮气，偶有经过的大妈碎念几句：“现在的后生仔啊，不得了唉！”

  6琪记得，一个夏月朗朗的夜晚，有男生多给了一只雪糕，她来了例假，不想贪嘴，转头看见旁边台阶上猫着那个小女生，想也没多想，就笑着递了过去：“你吃不吃雪糕啊？”

  那个女生穿的还是小学校服，只不过头一根根和刺猬一样竖着，每次6琪她们练舞，她就在一边蹲着看。她接过雪糕，抬起头看着6琪，突然开口：“你们可不可以跟我玩，我有很多很多钱。”

  那是高昕，小学六年级的高昕，站起来的时候比6琪都高，指甲上抹得黑黑，一副横行太妹的打扮。方曼妮看见，想把6琪拉回去，可她还是笑着把手伸了过去：“好啊，我们每周一、三、五都会在这里跳舞，你也一起来吧。”

  晚上通关回s市的队伍不长，九点一刻，6琪就站在了这一边，站外路灯昏黄，道路中央铺设的花坛看不见花朵叶子鲜亮的颜色，反而像是和天空一样，蒙上了一层灰重的色彩。

  这是s市，一呼吸，6琪就知道是她的s市，每次回来，都有恍然入世之感。

  出租车站在天桥那端，二人静静的走过去，站在天桥上，看着底下往来车辆，就像一出暖黄色基调的默片，6琪心想，只要她的心是静的，全世界都是静的。

  这天晚上，她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任由肖亦群拉着她去了半山。

  可这个地方缺乏6琪这种物质女郎所需的一切必需品，她卸了半天的妆，脸上还是油油的。肖亦群只好开车出去，在3o分钟车程的商场一楼专柜买了一应化妆品，再去四楼买了内衣裤和睡衣。

  车子已经开进了小区，又接到6琪的电话，指使他去买夜用卫生巾，还有一袋辛拉面，她想泡面吃。肖亦群连问了两遍“没别的了？”，待她又加了一包薯片、一根火腿肠，这扔下手机，然后掉头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