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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宝玉，这可是白捡来的钱，还不用担心被灭口，你们真的不要？”

  6男轻柔的话语像是羽毛扫过三个人的心头。

  一千万……那可是一千万……6建强死死瞪着那个带着一长串“零”的数字，眼都瞪红了。他赌了几年，输的最惨，也不过三百万！有了这一千万……

  自古清酒红人面，有道是财帛动人心。

  6男冰冷的视线扫过这正在研究那份英文合同的一家人，勾起一个了然而嘲讽的笑。

  “……这样吧！”6建强狠狠拍了一把大腿，作为“一家之主”，他终于下了决定，“我和你妈，一人签一份，宝玉就先算了，万一有什么意外，他还小，就不让他牵扯了！”

  “一人一份啊……”6男似乎沉吟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份同样的合同，五指按着这几张薄薄的a4纸，推到他们面前，“那就是两千万啊。”

  “两千！”6建强的手狠狠抓住了他妻子的膝盖，两个中年夫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签！”

  6男装着两份合同，顺手把那只已经脏透了的兔子钥匙扣放进了口袋。那里面静静地躺着第三份合同，是给6宝玉准备的。可惜没能派上用场。

  不过也没关系了。

  6男拒绝了他们邀请她留下吃饭的请求，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关上的老式防盗门，便离开了这个昏暗的地方。

  门口的对联是去年贴的，现在是盛夏七月，颜色已经有些褪了，但还是可以看到上面的字。

  “八方福气迎春到”

  “财源滚滚送利来”

  横批是：“家和万事兴”。

  6男走到了一楼，看了一眼那只已经风干的塑料小碗，抬起红色的中跟鞋，踩碎了它。

  外面天色很不好，雨越下越密，6男拿出手机亮屏，看了一眼时间和天气。

  晚上七点零五。气温26°，多云转大雨，预测七点半左右会有暴雨。

  她手机的屏保是一张两个人的自拍合照。

  看起来尚且稚嫩的男孩搂着她的肩膀，拍下他们的笑容，以及他们身后的教堂花窗。

  教堂花窗上的大天使垂着眸子，在这对姐弟中间低着头静默不语。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小槿”。

  “小槿！你怎么样了！你拍节目没受伤吧？顾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尤其是那个顾熙阳，他有没有欺负你？”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很久，直到6男两次拿下手机怀疑信号不好之后，才从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

  “你是6男，6槿的姐姐，是吗？”

  6男心脏猛地停了一秒。她修长的手指颤了一下，似乎要握不住手机。

  她就是医生，她太清楚这样的开场白会紧跟着什么样的话语。

  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才“嗯”了一声，只听那边的男声略有些为难地道：“你如果方便的话，来一趟第一人民医院，6槿人没什么大事，就是状态不太好，你来看看他——”

  6男压根没完听后面的话，直接冲进了雨幕里。

  顾熙阳挂断电话，把病房信息给6男，然后拿着6槿的手机，推开身后的病房门，看到床上正坐着的6槿。

  “怎么不躺着？别介意这儿条件不好，但也只有第一人民医院楼顶可以停直升机，你……”顾熙阳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运动衣，站在病房门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读完高中的弟弟，搞砸了哥哥的东西，正在踌躇。

  “过来。”6槿抬起那只正在输液的手，让顾熙阳走近些。

  他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当然，他本来的脸色就已经很苍白了，这样只显得他更像是一个虚幻的人影。

  “6啊——”顾熙阳被6槿用那只扎着针的手抓住了领口，扯到了床沿，他一个没站住，扒着床沿跪了下去，惊愕地抬起眼看向6槿。

  “你的手！”顾熙阳摸索着6槿扎针的手背，又不敢太用力，着急得直看他。

  可6槿却仿佛没感觉一般，只是看着他，开口便问道：“告诉我，你参与了吗？”

  第37章

  “我……”顾熙阳仰视着6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在6槿逐渐冷下来的目光里回过神，抓住6槿的手腕，着急道：“我没有！6槿，我……”

  “没有？”6槿的手用上了力气，将他向自己又拉近了几分，两人一上一下，视线相交，顾熙阳感觉自己处在6槿这样的视线里，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他“审判”的错觉。

  “我不是参与者，或者说，不止是。”顾熙阳半跪在病床前，在6槿的视线中偏过头，仿佛不敢去看他，“……我是实验品。”

  “实验？”6槿终于有了一个表情让他显得不那么冷漠，让顾熙阳感觉身上暖了一点点。

  “嗯。”顾熙阳往前倾了一些身子，干脆就那么趴在6槿的床沿，6槿松开了他的领口，只能看到他细软的头，上面有一根毛永远不规矩地炸着，就好像他倔强的最后底线。

  “顾震山是把我从实验基地中带出来的，我那时候……四岁。”

  “他们用孩子做这种实验？！”6槿冰凉的手指抚上顾熙阳的侧脸，示意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顾熙阳如他所愿照做，用那双耀眼的深黄色瞳孔仰视着他，“因为我是特别的，所以才活了下来。只有我不受他们那些药物的影响，虽然我也不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