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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事,给马接生谁还没个第一次,苏橙表示理解,毕竟君子习六艺的时候也没教过给马接生的课啊,她从何常身后走出来,抬起的右手在郑撰已看不出颜色的官服上找了又找,最终五指缩为一指,在他左肩干净的一小块布料上点了几下以示安慰,“没事,凡事都有第一次,帮不上忙没关系,没帮倒忙就行。”
话音刚落,郑撰刚有停意的眼泪又哗哗的流个不止。
苏橙僵着脖子转向何常,何常一副“丞相大人料事如神”的表情点了点头。
呕吼,帮倒忙了,还被人当面点出来,哈哈,丢过的脸又丢了一遍。
造孽啊!
苏橙干脆越过郑撰,双手叉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左瞅右瞅装的很忙去找轩辕珏了。
何常站在原地尽职尽责的安慰了郑撰几句,又喊了小太监带他下去梳洗,这才去跟苏橙的步伐。
终于在一处干净的铺有稻草的马厩一角,找到了早朝玩失踪的小皇帝。
小皇帝正跪在干稻草上,明黄色的外袍被他脱下,正包着一个柔软又有点大只的物体,他的身上沾了不少泥泞脏污,可他却一点都没察觉。
轩辕珏用衣袖轻柔的擦拭着小马驹身上的粘液,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
苏橙没有贸然上前,拉了一个在马厩当值的小太监到角落里。
“陛下怎么了,这里刚才发生了何事?”
那小太监一一回了,原来今天是轩辕珏从乡野带回来的马儿生产的日子,可是马儿胎位不正一直难产,疼痛难忍以致情绪激烈,直往墙上撞,谁来都摁不住,直到小皇帝来了才安稳下来。
虽说小马驹是生了下来,可那母马却因力竭而死。
小皇帝此刻正伤心呢。
他从前一直生活在乡野,没有亲人陪伴,这匹马对他意义非凡,难怪会抛下早朝跑来接生。
苏橙挥退小太监,走到轩辕珏身边,男孩只有十二三岁,正是纯真的年纪,亲密相伴的马儿突然离世,搁谁身上都要难过好几天。
小马驹还不知道自己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趴在龙袍里动个不停,圆溜溜的黑亮眼睛向四周瞅来瞅去。
“陛下给这马儿取名了吗?”苏橙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先带他脱离悲伤的情绪。
小皇帝抬手,用手背狠狠的拭了把泪。
果真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古人诚不欺我。
轩辕珏顶着红肿不堪的眼睛,忍着哭意道:“我给它取名叫枣花儿。”
苏橙揉了揉鼻尖,视线落在草堆里打滚的小马驹,一不小心看到了马儿最要紧的部位。
她讪讪的别过头,使劲眨眼驱散刚才看到的画面,这马明显是个公的啊,怎么取个这么……温柔的名字。
她吸气呼气,调整气息,尊重并试图理解,“枣花,挺有植物气息的名字,挺接地气的。”真是不会夸也要硬夸啊。
苏橙严肃了神情,残忍的选择给他讲生离死别的知识,“陛下正年少,迟早要经历生离死别。”
“我知道,父皇仙逝的时候我就知道。”
哦,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轩辕珏继位的原因不正是先帝驾崩嘛。
“嗯——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命数,就像枣花的母亲。”苏橙觉得还是要尊重小动物,尤其是被主人以爱相护的小动物,“它母亲叫什么?”
“枣花。”轩辕珏把站起来的小马驹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慰它。
“臣知道它叫枣花,臣问的是生它的母马叫什么?”
轩辕珏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那股可怜劲跟小马驹没什么两样,连苏橙看了都要怀疑自己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丞相,母马叫枣花,它叫枣花儿,我说的没错啊。”轩辕珏不知道苏橙究竟为什么追问,可怜兮兮的抱紧小马驹。
苏橙听懂后,整个人都炸裂了。
枣花的孩子叫枣花儿,从雌雄上来分,确实不算错,反而很准确,但是小皇帝你起名也太不走心啦!
谁家给马这样起名啊?以母马的名冠小马驹的姓,单名一个儿字。
珏,不愧是你,真的绝!
一番安慰后,苏橙觉得小皇帝的文化水平岌岌可危,必须尽快安排傅齐和季梓书跟他见面。
“丞相,父皇离开的时候大臣们都在哭,我当时不明白,可现在我知道了,那种感觉就像枣花离开我一样。”轩辕珏捂着胸口,疼的抽噎,“我这里好痛,就好像有人一直在用尖刀戳它一样。”
可怜的孩子啊,苏橙半蹲下身子,不顾他身上的脏污,借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没事的,枣花儿还在,它会代替枣花陪着陛下的。”
轩辕珏从她肩膀上抬起头,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他如今也不过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虽养在乡间,性子野了点,可人是好的,讲道理,又爱护动物,苏橙突然觉得这孩子将来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丞相大人也会像父皇那样离开我吗?”
嗯?苏橙扭头狐疑的看着他,这话可不兴说啊。
先皇离开那是到了年岁,可苏橙正年轻,要离开也是去别的地方逍遥快活,怎么着也犯不上嘎掉啊。
再说了,苏橙这身份今年刚加冠,比之轩辕珏不过大了七岁,若是身体锻炼的好,跟小皇帝一块躺坑也未尝不可能啊。
“陛下,臣受先帝所托尽心辅佐陛下,可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终有一日臣会离开的。”就在昨天,苏橙还在脑子里计划着二十七岁退休后的美好生活,她决定这个辅佐的苦逼活,最多干到小皇帝加冠,也就是轩辕珏二十岁的时候,离现在正好还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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