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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见过秦南萧后,她后来细细将秦南萧重新审视了一遍,不再以上京城里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的目光去看他,她深信,秦南萧定然还活着,他既然能主动去找顾宴风大义灭亲将秦家扳倒,那他自是做好了一切安排。
他怕有人要害他们,所以,走了这样一条路。
只是,他在防的人又会是谁呢?
在梦里,秦南萧清瘦了许多,但他眉目间却比从前在国公府时要舒展些,她问秦南萧:“你在哪?可还活着?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南萧只回答了她一个问题:“小药,我还活着。”
她不停的问秦南萧为什么,秦南萧只笑不语,最后见她问得急了,才回答她:“若是可以,我绝不会骗你利用你与你和离。”
她还想再问,可秦南萧却不见了。
若是可以?秦南萧是有什么苦衷吗?
虽是简短的一个梦境,却让褚朝雨久久不能平静,心绪烦乱,陷入无尽的罗网中不能走出来,秦南萧不是无智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考量,他能如此大义灭亲,为的定是救秦家,而不是真正要害秦家。
褚朝雨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有这些想不明白的事,也有秦南萧给她占卜时的笑颜,也有他在院中陪她作画,用膳时给她夹菜的场景。
太繁乱了。
她又躺了好大一会,直到院中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即她听到细碎的话语声,没等她再去思考其他,骨节分明的指节挑开她的床帐,淡淡的甘松香扑面而来。
顾宴风垂眸看着她:“不舒服?”
褚朝雨下意识摇头,低声回他:“没有。”
顾宴风紧张的眉眼舒展开来,嗓音温和:“孤还以为你又着凉生病被梦魇住了。”
褚朝雨一边看着顾宴风,一边轻手轻脚的将身上的薄褥悄悄的往上提了提,直到被褥盖到了下巴处,她心中才安稳了些,低声问他:“殿下有事吗?”
她这般小动作全落在顾宴风眼眸中,顾宴风无奈笑了下,这姑娘整个人在被褥里只露出个脑袋,漆黑的眼眸澄亮的看着他,还隐隐透着几丝俱意。
她越是这般,顾宴风越是想要欺负欺负她。
“孤来你房里找你,你说呢?”
他话音轻佻,眸光微转,先是落在她淡红的唇上,随后又往下将她整个人慢慢悠悠的打量了一圈,眼眸里赤裸裸的释放着他的‘不怀好意’。
还直接坐在了床边,将手中床帐隔在身外,瞬时之间床榻内这窄小的空间里只有二人,四周似是被围的水泄不通,褚朝雨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闷。
她微微蹙眉,睨着顾宴风,嗓音带着微恼:“你出去。”
顾宴风抬手就要落在她紧紧抓着的被褥处,褚朝雨身姿灵动的坐起身,紧紧靠着床榻里侧,伸出手来指着外面,急切道:“你快出去。”
她的突然躲开,让顾宴风的手扑了空。
顾宴风反倒眉目含笑的看着她,她此时的愠恼神色落在他眼中,让他觉得褚朝雨多多少少有些在跟他发脾气,甚至是在对他撒娇。
他的手怔怔的支在那里,修长且冷白,抓住了褚朝雨伸出的那只手,紧紧攥在手心,似有若无的用粗糙指腹摩挲着她的小手指,一阵酥麻的痒意遍布褚朝雨全身。
她脑中一阵疼痛,突然闪过昨晚夜间醉酒后的画面,她的手也是被他这样紧握着,只是那时她的手中也握住一样东西。
褚朝雨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不该想起的,瞬时羞红了脸,眉头紧紧皱着,似是要拧在一起,她用力将手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挣脱
开,拉起被褥将整个人蒙在了被子里。
瞬时,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黑漆漆的一片,将一切隔绝,可脑中的画面却是清晰的,她只好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让自己清醒下来。
心中暗道:定是醉酒醉傻了,不是真的,一定不是,她怎么可能去用手握他。
她整个人蜷缩着靠着里侧床榻,好大一会,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褚朝雨不信顾宴风已经走了,嗓音颤颤的问:“殿下?你——”
顾宴风失笑,突然站起身来:“快点起身,孤出去等你。”
褚朝雨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才一点点的将蒙在头上的被褥给扯开,见他真的离开了,松了口气,慢悠悠的起了身。
褚朝雨收拾好出内室时,顾宴风正坐在外间桌前手中捧了本书卷看的认真,院外不知何时已落了雨,淅淅沥沥如珠帘,泛着一股股泥土的芳香被微风吹进来,褚朝雨觉得很是舒适,适才梦中的记忆也被吹得一点点消散。
顾宴风眼眸低垂,褚朝雨只看得到他宽大颀长的身影和他俊美的侧颜,或许是因屋外落着雨,他的侧颜显得有些冷峻,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
褚朝雨正这般看着他,不知要不要打扰到他,顾宴风突然抬眸看过来,他眉目温和,淡声道:“收拾好了?”
适才的淡漠疏离全然不见。
褚朝雨轻嗯了声。
顾宴风将面前杯盏里的茶水用了些,随后起身随意道:“随孤去趟芳居,明日一早回宫,去跟长公主辞行。”
褚朝雨又轻嗯了声,跟着顾宴风出了外间。
陈公公手撑一把缀竹油纸伞,正要给顾宴风撑起,只听顾宴风冷冷道:“给孤吧。”
陈公公笑着递了过去,一旁的小蜡将要撑开的油纸伞也收了回去。
褚朝雨在顾宴风的注视下默默走进他的伞下,与他撑伞而行,向着芳居而去。
此时将近黄昏,天幕暗沉,乌黑的云团子一簇一簇似是要掉落下来,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在伞面之上,顺着弧度倾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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