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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惊魂一夜（第1页）

我们赶紧来到张诺跟前，查看张诺的情况。张诺摔了一跤之后，又昏死过去。我们商量着再把他带回医院，刘凯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急救电话，之后我们便站在原地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张诺这一跤摔得不轻，整张脸都着了地，额头上鼻子上全是泥土和草叶子，我们用带着的艾草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泥土，反正这东西也没有太大作用了。

有了邹聪的火把，我们心里稍微有了底，在和那只水鬼的博弈中，我们也算挽回了一些局势，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把张诺脸部擦拭干净之后，我重新把书包背在背上，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汗水。就在此时，我感觉手臂上一阵冰凉，借着火把的光，我看见一滴水滴落在我的手臂上，紧接着两滴，三滴。四周的草地上也出沙沙的声响。

“操！要下雨了！”我急忙朝邹聪叫道，“别让雨把火浇灭了！”

这是一场索命的雨。除了山呼海啸的风雨雷电，我们也听见了那只水鬼卷土重来，出的肆无忌惮的笑声，夹杂在轰隆的雷声中，由远及近，震荡着我们的耳膜。

我匆忙地把躺在地上的张诺背在背上，邹聪和刘凯脱去了上衣，死命地遮挡住试图掉落在火把上的雨滴。距离我们最近的遮雨处是七八十米之外的广播站一楼大厅。

“去广播站！”刘凯当即朝我喊道。

我背着张诺，刘凯和邹聪在后头护着，大步朝广播站奔去。

无情的风雨尽情地遮挡着我们前行的道路，滂沱的雨水在操场上汇成一条条湍急的溪流，把我们的双腿淹没。我听见身后邹聪手中的火把被水滴砸中时传来滋滋的声响。

“邹聪！你别管我们，先到大楼里去！”我对邹聪喊道，“只要火把没熄，咱们就是安全的！”

邹聪听我说完，一手托着衣服，一手举着火把就向广播站狂奔。我们仿佛看见了一个与时间赛跑的士兵，在被命运锁住的跑道上做着殊死地搏斗。

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邹聪到达了广播站大楼的台阶下，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在登上最后一层阶梯时，他的脚踩中了一块不满青苔的水泥板，我看见他像一个体操运动员高效完成了后空翻的前半部分，然后在后半部分即将开始的时候戛然而止，四脚朝天地从台阶上摔了下来，那只火把掉落在越涨越高的水流之中。我们眼前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我和刘凯愣愣的从奔跑中停下，一股力量从我身后传来，把张诺拖离了我的后背，也顺势把我带倒在地上。借着闪电出的光芒，我看见离我不远处躺着的张诺因为剧烈地疼痛而从昏睡中惊醒，一只手捂住喉咙，另一只手不停地抓挠着眼前的空气。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张诺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力道，我看见他的嘴巴因为窒息而张开，双腿不停踢蹬着地上的草皮。

刘凯出了声嘶力竭地哭喊，奋力扑在张诺身上，意图以此阻挡住那只水鬼的攻击。可在又一个闪电点亮夜空的时候，我看见张诺挥舞的那只手逐渐失去了力气，软软地掉落下来，和地上的草丛融为一体......

那场雨连续下了一个礼拜，随处飘零的落叶层层叠叠地堆在我们通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然后腐烂成一滩滩黑色的泥水，随着湍急的河流灌满沿路的各处低洼地带。

我们坐在校长办公室宽敞的沙上，门外不停地有人来回奔走，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梳着大背头的校长助理热情地给我们端茶倒水，提醒我们稍安勿躁，校长马上会过来。随后，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窗口喊了一句，把助理叫走了。两个人在走廊上小声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地把目光扫向沙上病恹恹的我们。

我们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病魔正无情地摧残我们的肉体，腐蚀我们的精神，使我们的思想越懒于思考，只想这么静静地坐着，等到眼前的一切丧失颜色，就此耗尽自己的余生。

在那个令人绝望的夜晚，我们看着闪着红光的救护车和校卫队专车冲进操场，一辆带走了张诺，一辆带走了我们。凌晨一点，我们在校卫队的一个会议室等到了医院传来的诊断结果。一个年轻的校卫队员对我们说，张诺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死因是突急性心肌梗塞，加上剧烈运动导致的猝死。

“不，不是这样的！”刘凯抓住那个校卫队员的手臂，急切地说道，“我看见那只水鬼在掐着张诺的脖子，就这样把张诺活活掐死了，我就在他身边，我都看见了！这是谋杀，这是谋杀！”

由于医院的诊断书上明确写着，张诺的死是因为自身疾病引的猝死，而后学校的校医也证实了这一观点。于是他们很干脆地排除了他杀的可能，这件事情自然无法继续深究。和我们已是老相识的洛西队长对于张诺的死亡向我们表示了遗憾，加上一些保重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安慰的话，就让他身边的一个队员送我们回寝室。

那个校卫队员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他很热心地把我们送到了宿舍楼下，并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很大方地对我们说，以后遇上了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我们回到寝室，没等换好衣服，系主任史密斯就带着校长助理赶了过来，通知我们马上去校长办公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商量。想必是张诺的事情他们也知悉，邀我们过去，无非是配合他们处理善后的事宜。

我们来到办公大楼，校长办公室处于五楼楼梯左侧的位置，但是校长此时并不在里面，据说正在召开一个紧急的会议，等会议一结束，马上就会来见我们。

我们在办公室吃完他们免费提供的夜宵和早餐，直到第二天天明上班时分，才看见6续有人从外头进来，领头的是校长，后面跟着校长助理，两个副校长，团委书记，我们系的党支部书记和系主任史密斯。系书记和史密斯脸色铁青，显然是挨了一通臭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同一个系同一个班的同一个寝室，接连生两位学生死亡的事件。这在建校以来都是极为罕见的。学校不得不开始考虑起对这些事情对外界的影响，任何的不良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到学校的长远展。所以他们采取紧急措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消息的源头，也就是堵住我、刘凯、邹聪三个人的嘴。

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变得拥挤起来。仅有的一张沙被我们占据，剩下两排椅子坐不下那么些人。以至于后进来的校领导只能在我们两侧站着。这换作平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校长在位置上坐好，向我们阐述了要求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第一是为了安抚我们的情绪。一个月之内失去两位室友，想必我们内心受到的打击是十分严重的，所以校方特地为我们安排了一位心理辅导老师。那位辅导老师站在我们的左侧，他和我们一一握手，递给我们一张他的名片，然后就出了门。第二是要对张诺的后事进行处理。校方始终联系不到张诺的父母，所以希望我们这边能够找到张诺老家的联系人的电话。我们还需要整理好寝室中张诺的遗物，交给学校，以便张诺的家长到来时好有个交待。顺便嘱咐我们守住这个消息，不要给学校的学生造成恐慌。第三就是给予我们一定的补偿。在这个事件当中，我们是受影响最深的人。为了顾及我们的感受，学校决定免除我们大一和大二的学费，也就是把我们交的学费悉数退还给我们，并且再给予我们每人额外的一笔五万元y国币的经济补偿。其次是我们可以不必修完以后的课程，也可以拿到毕业证，学校会为我们三个人办理好一切毕业所需的材料。他们给出的条件是，我们必须签署一份退学申请，签完之后在接下的时间里搬离这座学校，直到毕业的时候再回来领走自己的毕业证。这是为了应付我们当中再有人出现事故的最好手段，我们当中不能再有第三个人出事，倘若出事，那就是重大事故，必定将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推出他们的管理范围，那么我们生任何事都与他们无关，就算是生了事情，我们签好的退学申请也会成为他们的免罪金牌。

这是双赢的事情。我们在经历了这段令人窒息的时光之后，也逐渐萌生了去意。在此之上还能得到毕业证和一笔不小的“遣散费”，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我们很爽快地签了校长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退学申请。

学校给我们的要求是在三天之内离开这座学校，这三天的时间里包括了整理张诺的遗物。还有我们自己的东西。

我们回到寝室，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说，眼前只有天在旋地在转。邹聪靠在床头，拿着一本笔记本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刘凯早早地入睡了，但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像是在做噩梦。他的脸上持续地冒着汗，说话的度越来越快，紧接着双腿也不停颤动，随后，他做出的动作让我们大惊失色：他的右手像弦一样绷直了，笔直地向上伸着，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双腿从颤动变成胡蹬乱踹。这分明是昨晚张诺死前的情景！

我和邹聪翻身从床上跳下，冲到刘凯床边，用力将他摇醒。摆脱了噩梦束缚的刘凯忽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急地环视四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做了一个梦！”刘凯朝我们说道。

“我们知道，所以我们把你叫醒了！”我回答道，“你压力太大了！”

刘凯下了床，走到洗漱台前，捧了几捧水浇在脸上，清醒了些，跟我们聊起了他刚刚做的那个梦。这个梦像是昨天晚上情景的重现，不过多了许多细节。刘凯也变成了张诺，他躺在操场的草地上，被那只南湖水鬼死死掐住了咽喉，正当他在做着垂死挣扎之际，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他周围窥视着他，这双眼睛不是来自我和邹聪，也不是那只水鬼，而是除了我们之外的，隐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的第三者。刘凯察觉不到那双眼睛的具体方位，只是能够感应得到，昨天晚上生的一切，都被那个人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