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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却丝毫不讨厌他。他会在父母无奈失望对我的眼神后轻轻摸摸我的头,不发一言地离去;也会在我各种耍赖后摇摇头让我;会供我使唤没有怨言。他是我的哥哥,和我血脉相连。在所有人否定我,忽视我的时候,他就像一个骑士,带我披荆斩棘,带我奔驰在最广阔的路上。
这一生,他会是我的依靠,因为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嫌弃我,讨厌我,丢下我一个人。
记忆被拉回那年六月,也是雨水,泪水,还有震惊,以及宁越悲伤痛苦的眼睛和那些刺耳的言语。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不信!我不要听!”
他双眸沉沉,“阿蓝,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告诉我这十几年来和我朝夕相处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亲生哥哥!告诉我那个疼我宠我的哥哥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告诉我隐忍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都是个笑话!宁越,你凭什么啊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那个六月,雨水滂沱泪也滂沱。那个夜晚我狠狠甩掉了他伸向我的双手,就此把他从我的人生中隔绝般的排除。我摔倒在地上,泥水雨水溅了一身。泪水朦胧我触碰到他的眼神,柔软悲凉,那么怜惜。可怜我吗心疼我吗?觉得内疚吗?惭愧吗?
“那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宁越,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就此一生,我和你再无瓜葛。”
也许一切的错都是从那里开始的。我,沈幸,宁越。往后这么多年的痛苦坎坷,带着前半生得羁绊,缓缓将我们推入不可改变的宿命之轮中。
浮生流年
“咚咚!”敲门声响起,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蓝,怎么洗这么久啊?”
我从回忆中惊醒,蓦然发现水已微凉。呆呆地看着浴室的镜子,水雾弥漫,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影象。
“我已经洗好了,马上出来。”
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跑去接电话,然后听见母亲说“在啊”“等会”之类的词,出了浴室母亲便叫:“阿蓝,你哥哥的电话!”
我走出浴室的脚步一滞,抓住门框的手指尖泛白。心下不由得狠狠一抽。哥哥,他根本就不是我哥。
脑海中又回忆起那段往日的时光,每天早上我和宁越一前一后地出门。他总是一身白衣,坐在单车上单脚立于地面,风吹起他的衣衫,翩翩少年依然。一见我过来,便用眼神示意我上车。
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坐好,边听着p3里的英语录音边小声地念叨着,因为音量开得很小,所以听见宁越轻轻的笑声。
我捶了他背一下,“笑什么,没见过背书的啊。”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微微低沉:“小猪也开始勤奋念书了,身为兄长真是替你高兴。”
我哼了一声,“当然要让你看看我努力后飞速提高的成果,不然枉费我这么聪明的一颗脑袋。”
他似乎笑得更欢了,“朽木不可雕也。”
气得我使劲往他腰上拧了一把。
那大概是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依旧平凡,依旧渺小,却很安静,满足幸福。为什么最美好的时候,总会有残酷的现实将其打碎。
我拿起电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那边说了一声:“阿蓝?”
我闭眼,“是我。”
他轻轻笑了一声:“浴室到客厅八秒,你现在用了十秒。还有两秒应该是纠结要不要马上和我说话。”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淡定,好像我们之间还是以前那样随意。我心下怒意横生,忍着声音问:“为什么不打电话到我的手机上?”
他停了一会,轻轻说:“这样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接我的电话。”
我冷笑:“既然知道,那还来碰壁干嘛?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聊天。”
那边顿了顿,转而问:“高三了还适应吗?开始上晚自习了,晚上回家小心点,十字路口那段路没有路灯的,晚上会很黑,你有轻微的夜盲,记得出门带个小型的手电筒。”
“你很关心我嘛。”我冷笑,接而说道:“不过现在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你了,以后也不再会有你,这些话说了也会被我归为和垃圾信息一样的回收站里。”
很久那边都没有说话,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挂断他的电话,难道是我下意识想和他说话,想要他一个解释?我一惊,手心密密有汗。
他的声音干涩:“不要不理我,你这样我很难受。”
难受?原来他也是有心的,原来他也知道那种感觉。那种隐忍和痛苦,他送给我那年六月的礼物,不就是这个?
我的怒意和恶意瞬间点燃,声音充满嘲讽:“我说过什么宁越,要不然就不说,不然就干脆到底。你说当初你为什么又忍不住了,这么多年来,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说完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这句话太重,我没有办法隐忍自己眼底的情绪,因为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做,我现在还是恨他。
恨他这么多年来明明知道真相,却隐瞒不说。恨他所做得一切都把置于无法回头的地方,转身便是悬崖。恨他为什么不隐瞒到底,又要愧疚似的让我知道。
“阿蓝,如果我知道这一切会让你这么痛苦,如果我知道让你知道了以后会这么恨我,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因为我知道你有明白事情真相的权利,我不想你一辈子都活在隐忍的感情还有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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