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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的眼睛依旧红红的,还微微发肿,苏颜觉得好笑:“差点被打死的不是你,被绑架的也不是你,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山猫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他们都这样了,跑的跑、散的散,哥在那种情况下还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怎么还能笑出来?”
她捋了捋额上汗湿的头发:“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哭么?哭着感谢他绕六指一命,还是哭着感谢他把我从这里掳走?”
语毕,汽车突然又来一个猛转弯,杨振在呼啸的风声里开口:“我倒不知道你们俩还能私奔,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苏颜歪眉:“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怎么,你打算怎么处置,是枪毙了我还是先杀了他呢?死后劳烦你把我俩合葬,死在一块儿才不寂寞!”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叫山猫紧张兮兮,都不是好脾气的人,像俩定时炸弹,碰一块是双倍响。他扯了扯苏颜的胳膊,不理他,又扯了扯,被她横着胳膊使劲收手,面目狰狞凶得像个悍妇:“扯什么扯!”
吓了他一跳,于是安安静静坐好,再不管闲事。杨振倒是冷静了,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想死?没那么容易。”
苏颜朝山猫吼那一嗓子,把心底的怨气也吼了出去,这会儿也不和他争了,心底颓然,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人都被逮着了。
可她没想到,杨振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罚她……
她这一觉,睡到下午。山猫在一楼做饭,看见她问了声好,转身又钻进厨房,硕大的块头和狭小的空间格格不入,进门时还一头撞在门框上,也不敢回头,摸着脑门揉了揉,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害羞。屋外是大片的荒地,草垛子上都结了冰,偶有村民扛着麻袋在地里走,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听见嚓嚓的响声,伸长脖子一看,廊道上的杨振正在锯木头……他竟然还会锯木头?他用钉子把成型的木板钉起来,看了她一眼,说:“小时候劈柴都用斧头,现在这玩意儿使起来方便多了。”苏颜咂舌,撑在窗台上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振抬着下巴,朝墙角根的方向点了点:“这小东西嚎了一下午,山猫给了些吃的,吃完就赖着不走,厨房里刚好有木材,顺手替它搭个窝。”她探头一看,墙角下窝着一只小猫咪,金黄的毛,微眯着眼,时不时应景地嚎上两声,还露出粉红的舌头,白尖的牙。看他蹲在地上钉钉子,梆梆梆地敲,十分卖力,忍不住从牙缝里发出嗤笑:“看不出来呀,你还能这么有爱心,转性了呵!”
这样的冷嘲热讽,他分明听得出几丝怨气,真是可笑,她和别人私奔在先,还好意思摆姿态,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他捏着锤子,搁在长板凳上,转头看着她:“你在气什么?不管气什么都没用,我不会再放你走。”又是这种唯我独尊的态度,苏颜真真厌恶,撇嘴撩头发:“家里放着一个,外面还养一个,你就不怕东窗事发,你老丈人和你反目成仇,人家可是大官儿呀,有了这座靠山,你哪个兄弟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他沉思了几秒钟,脸上绽开笑意:“原来你是为这生气,可我人都到这儿了,你该知道我的选择,何况你想的那些都是没发生过的事儿,我怎么会和别人结婚,当时你不信,现在该信了?”她继续撇嘴,再撩了把头发,杨振又说:“如果你还生气,我就用这玩意儿捶自己一下,缓解你的怨气,怎么样?”
他右手扬起铁锤,左手搭在凳子上,作势要捶下去,苏颜极为蔑视地切了一声,就这么点儿把戏,真当她傻呢,当初为求得她原谅,他还用假枪吓唬人来着。她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吊儿郎当地抖了抖身体,余光却瞥见那把半米长的铁锤狠狠朝他的左手往下落,尖叫着的同时她以自己都意外的速度和弹跳力跳出了窗外,最终也没能阻止铁锤和板凳之间的亲密大接触,苏颜捂着双眼,再唰地撤下双手,埋头看过去,嘴里很着急地自言自语,待看定杨振的大拇指被砍断之后,激动地声音发抖:“你干什么呀!怎么那么傻啊,有你这么虐待自己的吗!”
他却在她的不淡定中淡定地抬起左手,以慢镜头的速度伸展开蜷在掌心的大拇指。她的眼泪都蹦出来了,盯着那根完好无缺的手指楞了会儿,接着跳起来打他,一口一个混蛋的骂着。他却笑嘻嘻地将她抱进怀里:“心里还是有我,对不对?”他的傻姑娘依旧这么善良,心底的怨恨都可溢出缸了,却还是舍不得他受伤。苏颜在他怀里扭着,又打又骂,哭得像个孩子:“现在才这样,你早干什么去了啊?”如果他早一点和孙明月撇清,早一点摆出这种姿态和她谈谈,她又怎么会和六指偷偷跑掉,又怎么会害得他们兄弟都做不成。
杨振把她的头按在怀里,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亲,忽然变得格外沉默,惟有脚底下的猫喵呜呜地叫着,它刚才被苏颜突然跳出来的阵势吓坏了。自从有了这只猫,楼上楼下不得清净,它是饿了嚎醒着也叫,白天嚎完晚上接着叫,苏颜爱逗它,每次拎着块肉在它跟前走,边走边喊:“猫猫、猫猫,过来吃肉。”她每喊一声,山猫的虎躯便条件反射般地浑身一震,震的频率高了,被杨振发现,便笑着叫她给猫取名字。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刚洗完澡,坐在床上整理衣服,听说山猫的小名就叫猫猫时,差点笑得岔气了。杨振的注意力不在这,抓着她的睡衣带扯了扯,被她照着手背拍了一巴掌,抱着衣服往柜子里放,边放边问:“那你说改个什么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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