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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天一扫两天一拖,垃圾一天一倒,多不多都要倒,马桶得刷,柜子里有洁厕灵,洗完澡要通下水道。”
“衣服干了别堆着不收,东西哪拿的放哪,别搞太乱,不能带人回来。”
差不多就这些。
杨乘泯没指使陈牧成干过什么活,顶多就是刷个碗。但杨乘泯还是不想他这趟回来后家里一团糟。追着收拾烂摊子很让他烦。
他不苛求陈牧成做到窗明几净,最起码要看得过去,别给他搞得没法下脚。
“眼里有点儿活,明白没?”
陈牧成注意力不集中地点了点头。
“别玩火,别随便碰电源,晚上把门锁好,有人敲门别开。”杨乘泯交代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他把陈牧成刻画得太废物了,看起来是挺养尊处优的,但归根结底成年了,再废物也不至于是个连基本的安全意识也不知道的白痴。
杨乘泯不想说了,掀了下眼皮示意陈牧成出去。然而陈牧成却一动不动,站在他面前凝神盯着他,眼睛圆睁,定定的样子像真没听懂,需要杨乘泯进一步作阐明。
杨乘泯当然不相信他真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白痴,气压低下来,暗讽,冷冷地:“十八了,不用我教你了吧?”
话里有话,阴阳怪气。陈牧成回过神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也有样学样,讲话干脆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陈牧成不是没听懂,他是听杨乘泯前前后后跟他嘱咐了这么多,重点早就放在别的地方了。
“你真很快就回来啊?”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跟着杨乘泯,咋呼呼的,“那你去哪个地方啊?”
杨乘泯有点无奈,用了一个比较平和的语气,没那么生冷地说:“跟你没关系。”
什么叫跟他没关系。陈牧成可没听出来他什么语气,反之适得其反急了。他跟杨乘泯一个屋里住了这么多天,杨乘泯不待见他是一回事,杨乘泯不在又是另一回事。他不在,陈牧成会特别不习惯。
“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啊。”陈牧成心直口快道:“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啊?”
这个话说得很值得揣摩。杨乘泯异样地看了他一眼。疑惑,不理解,不明白:“你想我干什么?”
“不知道。”陈牧成不假思索地说:“但我觉得我肯定会想你的。”
根据客观事实来定论,陈牧成这个人总是很奇怪。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颠三倒四,跳出杨乘泯固有的思维。
就像他觉得,他有什么值得他想的。而他告诉他,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会想他。
这个不知道,杨乘泯姑且认为没有原因,平白无故。也就是说,不需要太好,不需要做太多事,平白无故,就会被人牵挂想念。
这和贯穿了杨乘泯童年少年两个时期的固有思维不太一样。
早上五点,杨乘泯喝完咖啡,把给陈牧成留的早餐放进微波炉,准备走了。
路过陈牧成的房间,房门没关好,乍泄了一点缝隙。空调冷气丝丝渗出来,杨乘泯上前关严实,无意透过那个缝隙远望了一眼。视野有限,窗帘遮光,昏暗的房间里一节清瘦的脚踝垂耷在床边。
然后陈牧成大概是翻了个身,杨乘泯紧跟其后窥见被子松松掉下来。
冷。杨乘泯轻手轻脚,置身进去的第一个感受。瞧了下,温度18。然后是陈牧成。
一套睡衣,短袖睡得皱巴巴,裤子睡得往上走,一条腿露出来,堆得跟没穿一样。
手脚大开,四仰八叉。
杨乘泯盯了一瞬,先是注意到他不自觉抓腿的手,随后才捡起被子往他身上一扔。
“干嘛啊?”陈牧成被砸到,在这时醒过来。辨出按遥控器的动静,脑袋往床边一放。嗓子没醒,对着视线里的身影黏黏糊糊地喊:“别调太高,我热。”
话音落下,想起什么又问:“几点了啊?”
听到是五点,慢半拍地哦了一下:“你走这么早啊。”
“我送送你。”他眼皮吞眼珠子,困得蔫头耷脑,还要硬撑着回那个神。杨乘泯说不用,又神志不清地把手抻进枕头底下摸手机,固执地给杨乘泯看。
“我本来就想送你的,我定的六点的闹钟。”
空
戛然而止,陈牧成的记忆就到这儿。再后来,杨乘泯说了什么,杨乘泯什么时候走的,陈牧成就没印象了。他没起来。让杨乘泯等他换衣服,但他头一倒,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太含混了,杨乘泯也是影影绰绰的,陈牧成甚至以为那是个梦,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注意到空调温度从18跳及24,才确信不是梦,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杨乘泯已经走了的事实。
杨乘泯不在。第一天。陈牧成吃了杨乘泯留下的早饭以后就没兴致吃东西了。后来太饿,拿出了冰箱里剩下的半个西瓜。这次没有杨乘泯给他一勺一勺挖出来,陈牧成觉得西瓜味道变了,一点也不甜。
第二天陈牧成叫的外卖。红烧小排很难吃,不如杨乘泯炒的小青菜。
陈牧成不太谨记杨乘泯的话,除了在给自己上药用心,到第三天,他才开始落实杨乘泯交代他的那些事。
扫地,拖地。不大的两室一厅,走两步就往沙发倒,干两下就歇十分钟。还有通下水道,陈牧成又没干过活,他怎么知道下水道怎么通,水管反上来的味道也很难闻,陈牧成甚至想找个家政来给他干。想了想,杨乘泯说不能带人回来。遂罢,垮着脸一万个不情愿和这些活儿作斗争。
陈牧成那天太烦人,杨乘泯为了甩脱他那股黏人劲儿还是道了声他要去哪。洛山下面的县城里一个叫下南村的地方。陈牧成闲来无事查了查,不远,倒车下来大概一个多小时。好奇是好奇,陈牧成也没那么拎不清的头脑一热就去找杨乘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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