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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能让这悲剧继续。与其卑微地活着,不如就让他轰轰烈烈地死去。他等待了十七年,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这个结果!叶冠语第一次见到林维就是在那次他和林然爬山下来的晚上,林然带他到伯伯家吃晚饭,舒隶也去了。林然的伯伯就是林维,那是叶冠语第一次见到他,跟想象中的律师不一样,林维xg格豁达,很健谈,大概跟他做律师有关,说什么都是滔滔不绝,林然笑伯伯是&ot;职业病&ot;,要当医生的舒隶帮着治治。舒隶说,他的刀子只切过坏死的病瘤,还没试过切舌头。林维闻言笑道:&ot;你还真可以考虑帮我切掉这舌头,很多人都讨厌我这个舌头,说我嘴巴一动,就有人拉的拉去打靶,蹲的蹲监狱。我自己也讨厌这舌头,无罪有罪,有时候真的很难定论……&ot;&ot;不会吧,你是律师,有罪没罪当然是你说了算。&ot;舒隶不解。林维当时顿了顿,显出几分无奈:&ot;你们还没懂我的意思,大多数时候,我可以以公正的立场去给嫌疑人定罪,可有时候,自己也会在法律面前低下头……&ot;&ot;什么意思?&ot;林然没听明白。&ot;就是要违背自己的良心给无罪的人定罪,让有罪的人无罪。&ot;一句话震倒一屋的人。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沉默的叶冠语。林维立即以别样的目光打量这个年轻人:&ot;你是这么认为的吗?&ot;叶冠语点点头:&ot;当然,你说的就是这意思。向法律低头,就是向自己的良心低头,因为法律代表着公正,在公正的法律面前,你明知无罪偏给嫌疑人定罪,良心上肯定过不去。这很正常,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很多时候,我们是被自己打败的。&ot;&ot;你说的是没错,不过法律这个东西,不是全能的,世间的很多事qg也不是在法庭可以得到定论的,比如道德,有些罪犯在法庭上没法审判,就只能让其接受道德法庭的审判,至于他愿不愿意,也还是局限在他个人的道德意识上。&ot;&ot;你在转移话题。&ot;叶冠语一针见血。&ot;我没有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有些罪不是在法庭上可以定的,即便可以定,也有不能定的缘由,时间,有时候也是一种审判。&ot;&ot;错,罪恶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灭的。&ot;&ot;我,我指的是时间能让世间的某些罪……&ot;&ot;怎样?&ot;叶冠语很好奇。林维愣了愣,笑了起来:&ot;你这小子,很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啊,jg神可嘉!不过你还年轻,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法律在良知或者道德面前,并不能起到决定xg的作用,法律判断某个人无罪,但是道德上这个人可能犯下了滔天大罪,这样的qg况,通常只能让时间去审判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他临终时才认定自己有罪,那也是一种审判。&ot;&ot;真的?&ot;&ot;真的。&ot;叶冠语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维却在心里对这个年轻人重新进行掂量,他觉得这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身上有股jg神气很震慑人,那是他这个年龄不应该具备的,他不能不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走的时候,林维握住叶冠语的手说:&ot;小伙子,你将来会很有出息,我敢保证!&ot;&ot;何以见得?&ot;叶冠语不卑不亢。&ot;感觉!&ot;林维目光炯炯的,&ot;就是感觉,你有种力量让人敬畏,虽然你很年轻,但这跟年龄没关系,希望以后我们成为朋友。&ot;林然当即表示异议:&ot;伯伯,你说的话不对吧,好像听你说过,感觉在法庭是决定不了结果的,决定结果的是证据。&ot;&ot;臭小子,我这又不是在法庭上。&ot;林维笑。继而又跟叶冠语说:&ot;如果不嫌弃,以后多来我这走走,有什么事qg需要帮忙也尽可以跟我说……&ot;&ot;我可不敢来找你。&ot;叶冠语也笑。&ot;为什么?&ot;&ot;我不希望有那样的麻烦。&ot;叶冠语的意思是,他不想惹上官司。林维当即会意,连连点头:&ot;对,对,希望我们不要在法庭上相见。&ot;&ot;当然,我很穷,请不起律师的。&ot;舒隶cha了句:&ot;真要有那一天,林伯伯的舌头可要公正才对。&ot;&ot;怎么,我不公正,你还真要割掉我的舌头?&ot;林维被这几个年轻人逗得前仰后合。叶冠语一本正经地说:&ot;不怕,法律定不了你的罪,道德法庭会审判你的。&ot;&ot;哈哈哈……&ot;林维捶了叶冠语一拳,&ot;臭小子,还真有你的,现学现用啊。&ot;&ot;可我不希望有那么一天。&ot;&ot;我也不希望。&ot;然而世事难料,命运的残酷完全超出了叶冠语的想象。当那天林维跑到工地找他,告诉他冠青出事了的时候,他还把事qg想得很简单,以为弟弟&ot;出事&ot;肯定又是打架了,不是被打伤,就是打伤了别人,无外乎这两种qg况。但是当他连夜赶到离城时,见到的竟然是冠青僵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静静地,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母亲梁喜珍几度昏死,直至最后jg神失常,间歇xg的,不发作还好,一发作起来六亲不认。官司拖到三个月后才开庭,这三个月对林家和叶家来说都是漫长的考验,林然数次上门找叶冠语都被拒之门外,除了在法庭上,否则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林家的人。他知道林家有钱有势,但心想再有势,判个十年八年不为过吧,毕竟是一条人命啊。但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法庭上,被告律师居然出具了凶手杜长风jg神不正常的证明,而且是经过严格司法鉴定的,按法律相关规定,jg神病患者是不承担刑事责任的,杜长风在他眼皮底下被无罪释放……叶冠语疯了。他宁愿自己疯了。这样他也会去杀人,也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让他事先想不到的是,为杜长风做无罪辩护的正是林然的伯伯林维。&ot;法律在良知或者道德面前,并不能起到决定xg的作用,法律判断某个人无罪,但是道德上这个人可能犯下了滔天大罪……&ot;言犹在耳,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叶冠语做梦都想不到,他和林维真的会对簿公堂。宣判后两人在法庭外的走廊上相遇,叶冠语红着眼眶问这个他曾经很敬仰的长辈:&ot;你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面对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林伯伯,你如何能这么的坦然……&ot;他没有叫林律师,而是叫&ot;林伯伯&ot;。&ot;对不起,冠语,我只是个律师,我不会回答你案件以外的任何问题,因为我们背后是法庭,好好安慰你母亲吧……&ot;&ot;法庭?你还感觉到法庭的存在?&ot;&ot;冠语,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ot;林维真的什么都不说,掉头就走。他害怕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多停留一秒。半秒都不行。&ot;骗子!你们都是骗子!&ot;叶冠语咆哮怒吼的声音在空旷的法院大堂回dàng,那天的qg景他一辈子都记得,林家人像逃瘟疫似的疾速躲进豪华轿车,他跟着车子跑,赶不上,跌倒在地,膝盖摔得鲜血直流。十多年来,叶冠语想过很多种将林维碎尸万段的方式,一步步,终于到接近他心脏的时候,这人突然就没了。太突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才好,是幸灾乐祸,还是释怀地大笑?他一片茫然……叶冠语问吕总管:&ot;葬礼在什么时候?&ot;&ot;后天。&ot;叶冠语握着酒杯,哑然失笑:&ot;看来,这家伙还有比我更大的仇家。&ot;吕总管点头:&ot;肯定不是偶然的。&ot;&ot;林家呢?&ot;&ot;人仰马翻。&ot;&ot;听说凶手抓到了。&ot;&ot;可是刚刚放了。&ot;&ot;放了?为什么?&ot;&ot;司法鉴定,凶手是个疯子。&ot;&ot;……&ot;叶冠语怔住了,耳畔像是有狂风呼啸,前尘往事,一下全涌了上来。他转动着杯子,盯着杯底琥珀色的酒液,久久不语。他蹙着眉头,茫然四顾,忽然觉得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那么可怕。他自以为他是在暗处,却不想还有人在暗处,&ot;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ot;的典故格外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紧紧捏着酒杯,恨不能捏碎,眼中自是寒光凛冽:&ot;嫁祸,有人想嫁祸!林家人肯定以为是我gān的,连欧阳昭都这么认为。&ot;&ot;那我们该怎么办?&ot;吕总管也意识到了。&ot;静观其变。&ot;叶冠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倒在书房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吊灯冷笑,&ot;我倒是很感兴趣,谁比我的仇恨更深,要置林维于死地。&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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