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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京城,寒风渐起,街头巷尾的槐树抖落了最后几片枯黄的叶子,似在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着萧瑟的铺垫。皇宫那朱红的宫墙在阴沉的天色下,透着一股子森冷威严,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凝视着宫墙外的喧嚣与纷扰。而今日,这宫墙内却是灯火辉煌,丝竹声声,一场盛大的宴会正拉开帷幕,犹如一场绚丽却暗藏凶险的迷局。
慕容璃月晨起,天色尚昏,便坐在妆台前,任由翠玉为她梳妆。翠玉手中攥着犀角梳,精心梳理着那一头如墨的长发,嘴里嘟囔着:“小姐,今日这皇宫宴会可不得了,权贵云集,定是您重新立威、澄清谣言的好时机,咱可得好好拾掇拾掇。”慕容璃月凝视着镜中略显憔悴却依旧明艳的面容,轻轻颔首,目光中透着几分期许:“但愿如此,这些日子被谣言缠身,相府声誉也受了折损,我必要在宴会上展露风姿,让众人知晓我慕容璃月究竟是何品性。”
翠玉为她盘起繁复的朝云髻,簪上一支羊脂玉凤头簪,那簪子雕工精细,凤喙噙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在微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晕,配上一袭月白色织锦长裙,裙摆用银线绣着连绵的云海与腾飞的仙鹤,外披一件淡紫色的貂毛披氅,整个人仿若月宫仙子下凡,清冷且高贵。
相府马车内,慕容璃月手攥着丝帕,微微有些紧张,那丝帕边角都被她揉得皱起。慕容婉儿坐在一旁,眼神闪烁,不时偷瞄璃月,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弧度,旋即又装作乖巧模样,轻声道:“姐姐,今日宴会上肯定诸多趣事,婉儿可盼着与姐姐一同见识呢。”慕容璃月转头,见她这般模样,心底那丝不安悄然涌动,却还是温声回应:“妹妹且放宽心,随我谨言慎行便是。”
马车缓缓在皇宫巍峨的宫门前停下,一众女眷依次下车,鱼贯而入。进宫途中,慕容璃月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可周遭投来的目光却满是异样,或鄙夷、或戏谑,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闺秀们,如今都远远站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如蚊蝇嗡嗡,不绝于耳。慕容璃月攥紧了裙摆,指甲透过轻纱掐进掌心,刺痛让她愈发清醒,知晓今日之路,怕是布满荆棘。
宴会设在御花园中的临水楼台,四周花枝繁盛,虽已入秋,却有暖炉熏着,花香与暖香交织,馥郁醉人。琉璃盏盛着美酒佳酿,金盘堆满珍馐美馔,水陆毕陈。慕容璃月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正欲端起茶盏润润干涩的喉咙,慕容婉儿却娇笑着凑过来,手中捧着一碟精致糕点:“姐姐,这是后厨新做的桂花糕,闻着香甜,您尝尝。”慕容璃月本欲推辞,可看着婉儿殷切模样,终是接过,轻咬一口,软糯香甜在舌尖散开,她赞道:“味道确实不错。”却不知,那糕点中早已混入无色无味的迷药,药效正缓缓在体内蛰伏。
不多时,乐声奏响,先是一群舞姬身着彩衣,翩然起舞,彩带飞扬,身姿婀娜,似天边云霞变幻莫测。众人皆沉浸在这歌舞升平之中,慕容璃月却突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景象渐渐模糊,似蒙了一层轻纱,手脚也绵软无力。她用力掐着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可药力凶猛,她的眼神愈发迷离,身子也不自觉摇晃起来。
坐在不远处的柳氏见状,忙向身旁贵妇低语:“瞧瞧,璃月这孩子,怎这般没规矩,在宴会上也能如此失态。”那贵妇顺着她目光看去,见慕容璃月神情恍惚、举止怪异,满脸嫌恶:“相府嫡女竟这般不知检点,怕是平日里被娇惯坏了。”这话仿若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慕容璃月残存的意识知晓大事不妙,她强撑着起身,想悄悄离场,寻个偏僻处清醒一下,可刚迈出一步,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声与嗤笑声,有人高声道:“慕容璃月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喝醉了酒,在这皇宫宴会上发酒疯呢!”慕容璃月抬眸,欲辩解,可舌尖打结,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眼角余光瞥见慕容婉儿躲在人群后,嘴角挂着得逞的冷笑,她心中瞬间明了,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宴会上的动静引得御林军赶来维持秩序,带队的统领见是慕容璃月这般模样,皱眉呵斥:“慕容小姐,还请自重,莫要扰乱了宴会秩序。”慕容璃月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心委屈与愤怒却无从诉说。这时,一位与相府有旧的老臣上前,虽心存疑虑,可形势所迫,也只能劝道:“慕容小姐,还是先随侍卫去旁侧歇息吧,这般闹下去,相府的颜面可都要丢尽了。”慕容璃月被侍卫半扶半拽地带到了一处偏殿,瘫倒在冰冷的榻上,药效仍在肆虐,她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待她悠悠转醒,已是深夜,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幢幢。翠玉守在榻旁,满脸泪痕,见她醒来,扑上来哭道:“小姐,您可算醒了,今儿个可把翠玉吓死了,那慕容婉儿太狠毒了,竟敢在糕点里下迷药,害您出这么大丑。”慕容璃月坐起身,头疼欲裂,心中满是绝望:“如今我名声怕是彻底毁了,相府也会因我遭人诟病,父亲他……”话未说完,门“砰”地被推开,慕容丞相满脸怒容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嬷嬷。
“璃月,你太让我失望了!”慕容丞相怒吼道,声震屋瓦,“本想你能在宴会上挽回声誉,可你竟这般放荡不羁,做出此等丢人现眼之事,相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慕容璃月跪地,泪如雨下:“父亲,女儿冤枉,是有人蓄意陷害,女儿被下了迷药,才会举止失态,求父亲明察。”慕容丞相气得跺脚:“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我如何信你!”说罢,一挥手,嬷嬷们上前,押着璃月便往相府马车走去。
回府后,慕容璃月被直接禁足在闺房,门窗皆被封死,只留一个小窗递送饭菜。房内昏暗死寂,仅有几缕微光从那小窗透入,似也带着外头的寒意与冷漠。慕容璃月坐在榻上,眼神空洞,仿若丢了魂一般。翠玉在旁劝慰:“小姐,您别灰心,咱们定能找到办法洗清冤屈,那柳氏母女不会得逞太久的。”慕容璃月惨然一笑:“如今京城上下皆视我为耻,父亲又不信我,还有何办法……”
数日后,京城街头巷尾都在传慕容璃月在皇宫宴会上的“丑事”,说书人在茶馆里口沫横飞,添油加醋地描述:“那慕容璃月啊,平日里瞧着温婉,实则骨子里放荡,在皇宫宴会上醉得东倒西歪,胡言乱语,真真是败坏门风呐!”听者或摇头叹息,或嬉笑嘲讽,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肆意纷飞。
相府内,柳氏母女却得意非凡。柳氏坐在雕花椅上,慢悠悠地修剪着指甲,嘴角噙着笑意:“婉儿,这回可算把慕容璃月彻底扳倒了,往后这相府,可就是咱们母女的天下了。”慕容婉儿依偎在旁,撒娇道:“还得多亏母亲谋划周全,那迷药神不知鬼不觉,看她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慕容璃月在禁足房内,听着窗外寒风呼啸,似是命运在无情嘲笑。她抱紧双膝,缩在榻角,往昔的自信与骄傲被碾碎成灰,可心底深处,那一丝不甘如暗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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