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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第1页）

白炽灯光的冷色混在晨光的柔黄中，调和出一种淡然的清新。会议室笼在如此光中，寂静如无风的湖泊，不带任何皱波。

柳月双默默地看着在场的每个人，平静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问题很简单，连回答也仅是单个字符便可完成，但在此时却如无形的巨石压的在场之人无力发言。

昨夜经历的一切抽走了她所有的情绪起伏，她只觉得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沉寂。

明修远坐在桌前，青色的外袍上染着大块大块的墨色，不知是血还是水。挺拔的身形落在光中，微白的脸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色，他并未抬头往下柳月双，由始至终只是微垂着双眸，望着自己的指尖，久久没有移动，似乎那里便有这个旷古难题的答案。

“柳姑娘，这之间另有隐情。”修棋真人看着近乎石化的二人，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急忙打圆场，尝试打破屋内的沉重氛围。

“各位，今日我们先聊到这里吧，请随我去外面用早饭。”许明带头起身，其余人也纷纷用行动表示对这个提议的赞成，很快便跟着他走出会议室。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学生柔弱的肩膀。

有些事，终须面对，有些问题，也需要个答案。

即使这个答案的揭晓，是血色的冰冷现实。

柳月双迈着酸痛且沉重的双脚，机械般地走到会议桌的另一端

坐下，将手中的“空幻”放置桌上，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很快消散在空气中。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她和明修远之间隔着数米长桌，却如同站在彼此世界的两端，此间是无法逾越的沟壑和天堑。

“刚刚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对于昨夜的一切，我不怪你们。”柳月双的语气依旧平静，不带一丝的波澜。

“如果流云山的安排能让你们一举歼灭他们，能换来九州未来的安定，牺牲一人而救千百人，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对的。我能理解，真的。”知晓此事后，她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愤怒再到此刻的冷静，已经彻底地消化了这个这个事件。

基于理智的层面，她接受这样的安排。

接受被安排的命运是一种悲哀，但这并不意味着“安排”的存在没有价值。如果九州陷入危机，流云山必然不能独善其身。大义需要牺牲来成就，更何况，昨夜流云山上不止有他们，还有众多年轻弟子，他们所有人不过是大义的一部分。

古往今来无数的故事皆是这个道理，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只是为自己的“生不逢时”感到不幸，为自己无力改变的现状悲哀，但从大局观来看她不否认如此安排的合理性。

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明修远等人在计划时，也为他们做了准备，只是凡事都有意外，百密一疏，昨夜救援的无法及时赶到，只是放大了这个意外。

“你无需愧疚

，如果我们站在你的位置，也可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真的理解你。”

真的！

此事无关对错。

她只是，单纯的很难过，而已。

过往的种种在脑海里闪过，他的承诺，清远派上下的友好和保证，她相信也是出自真情实意，但这些情谊如何比得过大局为重？

心里无法自抑地泛起一阵酸楚，理智已然说服了自己无数次，但理智与情感向来悖论，又如何能不难过？

她是真的，真的曾经相信他们，相信过他！

但如今，曾经朝气满满的少年为了自己还昏迷的躺着，生死未卜。

柳月双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只想好好回家，无意插手你们的事务，也绝不想拖累你们。”

“柳姑娘，此事......”明修远抬起头，身子不住往前倾去，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极力地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最后只剩下了无声的叹息。

“你无需解释，我都懂。此次的事件瞒着我们也是出于考量，甚至你的失忆，也是这计划的一部分，是不是？”她努力扬起的笑，看着十分维和，更是带着几分黯然。

“不是，我是真的失忆过，回清远派的第三天才恢复的记忆。”明修远如实地回答了最初的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她抬起头，望着对方深沉目光中的层层涟漪，微微地点了点头，最后的最后，至少他们需要坦诚。

柳月

双将手边的“空幻”往前推了推，“修远师尊，我想问，送我们回去之事可还做数？”

“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此事可做数？”

眼底的涟漪碎成一片，明修远紧紧地握住双拳，很快又松开，举起手，爽指并拢朝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明修远对天起誓，定会尽全力送你们安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