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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阔越走越快,他不想看到严朗的人鱼线,怕自己头晕目眩气血上涌。严朗不得不加快度跟上祁阔,走路的风吹起白大褂,祁阔抽空回头,急刹车停住步伐,依旧是冷淡的声线,夹杂着微小的气恼:“你把衣服穿好。”
“……可是这只有两个扣子。”严朗说,“我都扣上了。”
走廊里不断有穿着白大褂的学员来来回回,路过严朗时目光飘忽,更有甚者吹一声口哨或者打个响指。摄于祁阔的威名,学员们不敢拿他开玩笑,但严朗面容英俊,气质温和,看起来格外好亲近,他客气地朝路过打招呼的学员微笑示意,被鼓励的学员们愈肆无忌惮。
走到挂着【锚点1号】铭牌的门板前,祁阔一把抓起严朗的手摁在指纹锁上,硬邦邦地说:“这是你的房间,有虹膜和指纹识别。”
严朗认真地点头:“哦。”
推开门,入眼是一整个开间,简单的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柜子、和一个卫生间。严朗问:“为什么没有窗户?”
窗户,听到这个词,祁阔轻笑一声,关上门:“你要窗户做什么?”
严朗思索,这是什么意思,住的屋子没有窗户……难道他是囚犯?囚犯会有这么好的设施吗?如果他不是囚犯,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在这?
“整个基地都没有窗户。”祁阔说,“这是一座地下城。”
严朗愣住,重复道:“地下城?”
“现在是2o89年8月5日。”祁阔说。
“不……明明应该是……”应该是什么呢?严朗的话头突兀地中止,他脑子里划过一个模糊的日期,如流星闪过,转眼不见痕迹。
“两天后是人类转入地下城的一周年纪念日。”祁阔说,“你可以去参加。”他掏出一个金属的腕环扣在严朗手腕处,“这是追踪器,保证我随时能找到你。”他向严朗展示自己手腕上酷似手表的屏幕,红点和蓝点重合,他小声说,“我还是想要你叫我祁哥。”
不明白祁阔为什么执着于一个称呼,严朗决定满足祁阔的要求:“祁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叫着熟悉的称呼,祁阔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试图压下骤然升腾的喜悦,他低下头说:“衣柜里有衣服,你去换上吧。”
严朗脱下白大褂,说:“我看到卫生间有洗衣机,我把衣服洗干净再还给你。”
“不用。”祁阔一把抢过白大褂穿在身上,抬头的瞬间严朗得以窥见一抹水红的眼尾。
高傲的研究员大概不喜欢自己戳破对方的脆弱,严朗体贴地想,他转身去衣柜前换衣服,留祁阔站在原地梳理心情。
打开衣柜,简单的黑白T恤、纯色衬衫、休闲裤和牛仔裤次序排开,简单大方,是严朗喜欢的款式。他随手拿出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套上,蹲下换鞋,房间里没有镜子,他转身摊开双手向祁阔展示:“怎么样?”
祁阔情绪收敛,面色重归冷淡,他颔:“不错。”
严朗身材好,披麻袋都好看,他看向祁阔,等待他的导师的下一步指示。严朗没有过去的记忆,可他的敏锐度仍然存在,他感到祁阔对他的微妙态度,他不是囚犯,亦和这里的人没有仇怨,有些路过的学员看他的眼神带着怜悯和慨叹,似乎为他的境遇抱不平。
至于祁阔……严朗看向他名义上的导师,祁阔待他忽近忽远,对方究竟在隐藏什么秘密,这个地下城是什么情况,一切都要慢慢来。
“我们去食堂吃饭。”祁阔说,他推一下无框眼镜,目光久久停留于严朗身上,片刻,率先迈出房间。
严朗跟在祁阔身后半步,老老实实地走路,没有好奇地问东问西。
祁阔刻意缓下脚步,与严朗并肩,他太长时间没有和严朗这样生疏的说话,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启交谈,遂一直沉默。
严朗脑袋里想的是其他事情,他身量比祁阔高约两指横平的距离,转头目光越过祁阔头顶,心想研究员看起来瘦弱,个头倒挺高。严朗双手交握,指尖不自觉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戒指?
严朗低头,无名指上环着一个银戒,戴了有些年头,银戒的一圈布满细小的划痕。戒指代表他有伴侣,他的伴侣在哪里?
“食堂到了。”祁阔的声音打断严朗的沉思,研究员先生指向前方,“那里有餐盘和餐具,去那边窗口打饭。”
“哦好。”严朗说。
“你跟紧我。”祁阔说。
食堂不大,穿过整整齐齐摆放的七排座椅来到最里面的打饭窗口排队,入眼是一片纯白色。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和学员们端着餐盘一列列排开,衬衫休闲裤的严朗站在中间,格格不入。
“祁工,吃饭呢?”几个研究员朝祁阔打招呼,“这是……?”
“锚点1号。”祁阔说,“李工,曹工。”
“严警官醒啦?”研究员们态度亲切随意,“感觉怎么样?”
严朗记忆空白,只得露出友好的笑容:“还不错。”
“我听杨工说严警官恢复得很快,年轻就是好。”其中一个中年男性研究员感叹。
“说什么呢,祁工也年轻。”另一个研究员说。
祁阔没搭理两名研究员的调侃,带着严朗径直来到做面食的窗口:“一份牛肉拉面,你吃什么?”
严朗确实喜欢吃面,他说:“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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