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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灰色老人（第2页）

肉瘤表面，浮现出了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这些人脸像在沸水里翻腾的茶团一样，不断转动着、互相变换着位置。

一张张人脸仿佛还有生命，它们不断做出惊恸哀嚎的表情，可从嘴里出来的声音，却是如同蔑笑的低沉“呵呵”声。

在怪物的肋骨两侧，长满了人类的手臂。

各式各样的手臂。

男人的手，女人的手，老人的手，这些手臂互相纠缠在一起，有些手臂仿佛被拉长了一样，足足有两米以上的长度，有些则异常短小，看起来十分畸形。

陈震只能看到怪物的上半身，却看不到它的腿，它的下半身是完全虚化的，如同一片通明度很高的绵密雾气。

怪物移动着脑袋，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

陈震屏息蹲在地上，无声凝视着怪物的一举一动。

突然，怪物低下了头，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陈震。

此时它离陈震是如此之近，它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地展现在陈震眼中。

在那个高高隆起的背瘤上，陈震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苍老、消瘦，眼皮微肿，眼窝深陷，那是——老幺的脸！！

陈震咬牙切齿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心脏已经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只要他稍微松一口气，身体就会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

怪物就这么低着头，不知是在注视着陈震，还是在凝视地面。

良久，怪物慢慢抬起了头来。

它似乎是想不通，为什么来到这根水泥柱附近的猎物会突然消失，疑惑地朝周围摆动了一会儿脑袋。

过了小片刻，它慢慢转动硕大的身躯，朝柱林深处移去。

哒、哒、哒、哒……

怪物不断晃动着肋骨两侧的一条条手臂，扒着一根根水泥柱缓缓前进，出一连串低沉的闷响。

直到这阵闷响越来越远，几乎彻底消失在昏暗的远方，陈震才猛烈喘息起来。

他呼吸的幅度非常大，但吸气和吐气的度依然缓慢，呼吸声依然保持在难以被察觉的状态。

心中的压力随着呼吸被释放，但愤怒却迟迟不肯消退。

刚才那只怪物，害死了老幺！

但陈震也知道报仇无望，在这个世界里，他太弱小了。

就在这时，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迷途的人儿啊，我在你的左手边，来我这里，与我携手，离开这昏暗死寂之地。”

这一次，陈震可以清晰地辨人出其中的每一个音节。

“迷途的人儿啊，我在你的左手边，来我这里……”

那声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每一次的音调和语气都有着细微的变化。

左手边么？

如果这番话是特意说给陈震听的，那么出声音的东西很可能知道他的位置。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生，但至少可以可定，它和刚才的怪物不是一伙的。

不然的话，它完全可以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怪物。

这很可能是个机会，但也可能是个陷阱。

陈震蹲在地上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去左手边看一看。

弱小，就意味着，你没有选择权。

陈震保持着隐身的状态，顺着水泥柱站了起来，稍稍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双腿，而后便迈着无声的脚步，朝左侧摸了过去。

怪物移动时出哒哒声一直没有出现，但陈震心中却十分忐忑，他不确定，那只怪物是远离了自己，还是正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在一条条水泥柱构建而成的森林里寻觅良久，陈震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用层层铁丝网包裹起来的兽笼。

他看到兽笼的同时，不断传入脑海的呼唤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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