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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来你家的……”她小声嘀咕:“且我翻墙花了好大的功夫……”
薄漪是公主,擅闯入她的府邸,她不但没有生气,还给她叫医官。本就萍水相逢,这样的恩情,她无论如何是还不起了。
祝熹微在心里叹口气,有些怅然。
薄漪笑了笑手里给她换了个毛巾:“你们家……欠很多钱?”
祝熹微点点头,双手揪着被褥:“爹爹好赌,但他手气差。”
薄漪看她眼圈泛红便不再问她了。
一会绿衣备好热水,薄漪屏退了众人,自己提上灯笼也出去了。
屋外树影婆娑,夜色浓郁,薄漪坐在花架子下的石凳上,风吹得花朵微微颤动,在地上投下明暗的影,她盯着那些花影,眸色晦暗。
从前在长赢宫的时候,那时师父重伤在屋内救治,她就坐在外头等待,一会看看云,一会看看山峦,百无聊赖又心中焦虑。
门被推开,绿衣走到她面前拂了拂身:“殿下。那位姑娘……很是害羞,不让奴婢近身。说是要自己擦。”
溶溶月华洒了满身,侍女温顺的垂着头。
薄漪拍拍几片落在衣摆的花:“我去罢。”
门一开一合,室内灯火微醺。薄漪站在屏风外,屏风内则是被蒸腾水汽裹住的祝熹微。
祝熹微趁着绿衣出去已经快速擦好身子了,她正背对着镜子抹药,一点一点极其不方便。
薄漪目力好,且屏风并不厚,她能模糊得瞧个大概。少女将衣衫褪到腰迹,别扭的擦拭着。
突然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手里的药膏拿去,伴随着一声轻笑:“我来帮你。”
镜子里突然出现另一个女子,身量高挑,茶白衣裙上边还沾了她的血,发间干净无点缀,眉眼沉静如潭。
祝熹微绷紧了身躯,愣愣的盯着镜子,镜子里的另一人也看着她,两相对望小姑娘一张脸红得彻底,她有些不自在的瞥开眼,薄漪眼睛弯了弯溢满笑意。
少女虽高却很瘦,显得单薄羸弱。薄漪突然贴近她耳边,朱唇轻启:“都是女子,不要害羞。”
祝熹微感觉身躯被她的气息震颤得四分五裂浑身不自在几乎无法动弹,呼吸间全是对方的幽兰冷香,她甚至感到自己的手在发颤。
薄漪笑了笑,指尖捻了药膏往她背上擦,祝熹微浑身滚烫立马躲开:“你……你手怎如此冰凉……”
“夜间天凉,劳你忍耐。”
祝熹微仿佛经历了酷刑,紧张得满头是汗,终于擦好药,她连忙将衣服穿好:“……多……多谢殿下。”
“不必客气,你救过我。”
“我……我那哪算……你是会武的……”
薄漪不置可否,又道:“你先歇这吧……天色很晚了。”
祝熹微抿抿嘴不说话了。
第二日,薄漪并没有看见祝熹微的身影。
她走了。
花枝在晨光中极尽绚烂,薄漪依旧坐在昨日那个石凳上,有树影遮挡并不太热,薄漪一手握着书卷,一手闲闲的摇着扇子。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移了些,天气开始闷热,风也止住了,薄漪招人撤了瓜果书卷换了身烟色薄衫出门了。
薄漪还是去了上次那个街市,天气炎热,骄阳似火,街上除了在树下乘凉的和一些摊贩就再没人了,倒是茶楼酒馆人多得很。
太阳火辣,薄漪撑着伞也觉得晒人,她眯了眯眼环顾四周,没瞧出什么便随意上了茶楼讨个位置坐下。茶叶在杯盏里浮浮沉沉,屋里比外头凉爽许多,她托着腮盯着窗外,沉静的眼透出迷茫之色。
突然她眼睫一颤,对面街口的老树下竟多了个人,她刚刚没瞧见。
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同龄人高些骨架却瘦小,穿着水绿色衣裙长发一半扎起一半垂至腰际,正是祝熹微。
薄漪心念一动,抿了口茶盯着她那边。她正在剥莲子,旁边也有和她一起的小姑娘,但她动作娴熟剥得最快,即便和旁边的人讲话也不停下手中活。
祝熹微是晨间出去采莲的,家离这儿有点远,这地方好,是各个巷子的中心口人流量大,她干脆不回家了在树荫下把莲子剥好等太阳弱些,人们出来买菜的时候卖掉再回家。
薄漪坐在茶楼上瞧她剥了许多,自己的剥完了竟还帮别人剥。太阳偏西,日光散了些,剥完莲子祝熹微和女伴去旁边的摊贩那儿讨了碗酸梅汤。
她们靠得极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姑娘捧着碗笑起来了,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牙齿。
喝完了她们又回到树底下闲聊,看她走路一瘸一拐同伴竟也没等她,薄漪皱了皱眉头。
日头终于散去,街上行人多起来。大多是些买菜的妇人和散学的孩童,呦呵声不断,天地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薄漪搁下茶盏唤来店小二:“小哥,你去……将那个小姑娘的莲子都买来。”她递给他一些银子指了指树荫底下穿水绿色衣裙的小姑娘。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拿出些碎银子给他:“小姑娘没那么多钱找零,刚刚那个不要给她了,她会不好意思,给她碎银罢。”
“那一两银子是我给你的,日后她若还是来此处,你给她些茶水吃食。她若不好意思或者问你为何……就说………你就骗骗她说她像你妹妹,乖巧伶俐,忍不住多照顾些。”
“我会同你们掌柜讲好的。”
店小二听得一愣一愣,小小的眼睛不解的看向她,薄漪瞥了他一眼:“去罢。”
“哦……哦哦哦!好!”终于回过神了,店小二脸色微红点了点头:“多……多谢姑娘。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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