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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的被子慢慢地松开,日间疲惫,她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苏倾睡相很好,不将四肢乱跨,即使翻到朝着他的一面睡,也只是把额头小心地抵着他的肩膀。
月光落在沈轶眼皮上,那睫毛凌乱颤抖着,眉头蹙起,好似在与噩梦缠斗,他额头上生出一层汗珠,半晌,似觉得热了,猛地胡乱掀了一角被子,露出一身单衣。
他不再动了,累极了似的休息了一会儿,不一会儿,眉又蹙起来,随手去推右边贴着他躺的人,手掌恰按在她胸前,一推便陷入一团尚玲珑的绵软。
十四五岁的少女正在发育,让他压到了里头的硬核,疼得嘤咛一声,眉头也蹙起来,好半天没有舒展。
沈轶好似让这近在耳边的声音惊住了,费解地沉默了片刻,又一次伸手去推。
这次将她一把推平了,躺在一边,被子在空中翘起一个角。
风带过了他额头上的冷汗,二人各自安静下来。
晨曦从窗口渗入,丝丝缕缕的金黄,照在这被子角儿上。
苏倾坐起来,黑发倾泻于背上,眼睫上晒着阳光,还有些迷糊。回头看见沈轶身上没有盖被子,感觉到十分愧疚,探过身子,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昨夜她也不知怎么睡的,竟然将被子全卷走了。
“柳儿。”她披衣下床,看这阳光,她知道自己起晚了,院子里大伙肯定已忙活起来。
“诶,来了!”柳儿打好了水,撸好了袖子,就侯在外面。
其实,他也不知道擦身的意义在哪里。这三年来,二少爷不吃不喝,所有的代谢都停止了,这哪儿还算一个活人?在他眼里,像是已死之人含着不腐仙丹。
但是夫人同他相处的样子,好似他还生龙活虎一样,搞得柳儿擦身时胆战心惊,生怕下手重了,二少爷突然睁开眼睛。
苏倾蹬上鞋子,外头就吵嚷起来,她走出院子,被几个镶金条的大红箱子晃花了眼,她挽着头发,抬眼见着沈祈立在院中,正指使人往她院子里抬箱子。
……怎么又来了?
“弟妹,我来同你送点东西。”他干涩道,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望着她的目光有些魔怔,叫人翻开一个个箱子看,里面琳琅的珠宝生光。
他明知道这只是个贪财势利的丫头,可让她高兴了,又能如何?
“喜欢便留着吧。”
苏倾稍一打量,便知那分量,只觉得沈祈怕是疯了:“大哥……”
“少爷,少爷……”远远的,有人带着哭腔儿踉跄着喊,又是一堆人过来,数个丫鬟簇拥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锁儿,锁儿哭得满脸泪痕,头发没梳好,可见也是刚起,“那是都是咱们家的东西,你要往哪儿拿去?”
这会院子里聚齐了,倒是很热闹。
锁儿见了满地箱子,好似是崩溃了,撒泼一般坐在了地上哭:“养外室也便罢了呀,怎么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能入得了你的眼……”
沈祈低眼瞧她,切齿:“住口。”
他似头痛得厉害,拎起她肩膀上的衣服,克制道:“给我起来。”
“那可是你兄弟媳……”锁儿哭了一半,抬起的手刹那间僵住了,四目相对,她整个人筛糠般战栗起来,“你,你你是谁……”
苏倾说:“我是小艾呀,夫人不才给我许的婚么?”
锁儿瞧着这张脸,噩梦重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变成这样一张脸,讥笑着她:“不是,你不是……贱人,阴魂不散的贱人……”
她脸一白,昏过去了。
夫人的丫头们吓得七手八脚抬起锁儿来,征询地看着沈祈:“大少爷,夫人不好了。”
另一队人似乎是另一个帮派的,也去拉沈祈的袖口:“大少爷,晚娘又吐了,这胎怕是不好,还是先去看看晚娘吧。”
沈祈木着脸任他们拉扯,头痛欲裂,转身时疲态尽显,露了鬓边丛丛灰白,其实他并不很老,也不过才过而立之年。
晌午的阳光照射在他紫红的官袍上,苏倾在他背后道:“大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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