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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推官这个临时主官对长安县里的地方民情还不了解,根本想不到究竟什么人敢劫钦差——这与谋反同罪啊!
他找来县丞问话,县丞除了一脸“天塌了”的怂样,没有一句建言能用上。
千钧一发之际,黄梁山灵光一闪地想到了他今日在堂上没收来的纸团。他死马当活马医地叮嘱冯县丞,叫他务必亲自去把谢郎君给请来。
冯县丞屁滚尿流地去了。
再回来时,带回来一个不知所为何事的谢柏峥。
黄推官还没来得及开口,廖如山先不干了,他还当这姓黄的找来什么重要人物,结果就带来一个年轻小崽子。
叫他来干什么,吃奶吗?
谢柏峥进衙门时便觉得奇怪,县衙内怎么还有穿盔甲的?霍靖川也怪道:“照装束来看,当是本地驻军。”
谢柏峥更疑惑了,本地驻军为何与长安县衙有往来?
谢柏峥满腹疑问地进到堂中,迎接他的便是焦头烂额的黄推官,和廖如山的大嗓门。谢柏峥不认得此人,便看向黄推官。
既是推官大人找他,自然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不过会是为了何事呢?
黄推官对姓廖的“有眼不识泰山”十分无语,这军痞真是什么都不懂!黄梁山本职是推官,通州府的官员中没有人比他看卷宗更详细,因此他知道长安县试舞弊案能破的关键,就在于谢柏峥。
当然了,除了县试舞弊案,还有私卖度牒、印慧和尚□□幼女这些大案能破的关键也都在于谢柏峥,甚至连今日他自己判的那两个案件也是……
所以他这个对长安县民情两眼一抹黑的临时主官,要是能侥幸找回叶小侯爷,大概八成也许只能靠他了。
黄推官不理会廖如山,态度极好得把谢柏峥叫到跟前来,十分和蔼地丢出一个爆炸消息:“叶小侯爷在官道旁遇袭,如今下落不明,你可有什么主意?”
谢柏峥人虽然站在县衙的明镜高悬牌匾下,却恍惚有一种被拖上贼船的感觉。
他一无功名,二无官职在身,只是一个普通书生而已!
叶小侯爷不见了,怎么会找他?
霍靖川本来还是一副闲散姿态,闻言震惊地直起身:“什么?叶家军怎么能废物成这样?那我皇兄……十分敬重的宛承公主可怎么办啊?”
谢柏峥:“……”
怎么觉得他还是在幸灾乐祸。
谢柏峥尽可能表现得稳重,可看见黄推官那一张“你一定有办法吧?”的脸,他的表情依旧有一丝崩溃:“推官大人,您还是先说说小侯爷是怎么丢的吧?”
“哦是是是……”黄推官再一时情急,这会也反应过来介绍:“这位是千乘卫所的廖同知,正是他发现小侯爷遇袭的踪迹,找了过来。”
最后几个字说得难说没有一些哀怨怒气。
谢柏峥闻言客客气气地同这位军爷见了礼,心中却想着:卫所指挥同知原本不管这些,肯这样尽心力料想是叶家军旧部,应当可信,也可用。
廖如山本来以为是这推官在胡闹,叫这么个小白脸来能有什么用?可黄梁山对人的态度如此,他便猜测这小子可能真有点东西,也顾不上怀疑姓黄的是不是在故弄玄虚,上前倒豆子似的把这事三两句说完,等不及地问:“你给算算,咱该去哪里找人?”
他是什么账房先生吗?
谢柏峥想了想,要来了县衙的勘舆图,指着图问:“叶小侯爷是在何处遇袭的?……哪个驿站?”
他这话看起来是在问廖如山,事实上却在问霍靖川。霍靖川仔细看过后,指了其中一处。
谢柏峥对照这个地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开口道:“推官大人,廖同知,这事恐怕要请县丞大人一起来看。”
冯县丞疑惑地探头,啊?他吗?
谢柏峥指着这地方说:“学生闲来无事,曾经看过本县的县志。县志中记载,叶小侯爷遇袭之处——也就是舆图中形如笔架的这个地方,左右两座山峰都于十五年前被慈恩寺出钱赎买,可有此事?”
廖如山一听就急,书生误国啊!他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和尚念哪座山的经?”
冯县丞看了推官大人一眼,黄推官更着急:“问你就说!”
冯县丞这才上前答话:“谢小郎君说得没错,那是十五年前,慈恩寺的主持还不是普智大师,而是本朝一位有名的得道高僧。他勘查过本县风水后,认定这笔架岭是龙脉所在,只是两山并立不是好兆头,反而聚起世间浊气,故需要日日诵经才能使龙脉恢复原本应有的保龙之相,成其毓琇隆中之名!”
“从此以后,这两座山只需和尚念经,连一棵树都不许砍伐。”
“只是周围的百姓们还要上山砍柴、挖野草充饥,未免民怨沸腾,当时的县令便出了个官赎之策。县令大人感念民生艰苦,捐出了自己半年的俸禄,城中的富户乡绅们感沐县尊大人恩德也都跟捐了不少银子给慈恩寺,慈恩寺便把两座山买了下来,如今地契也还在慈恩寺主持手里呢!”
谢柏峥默默无语了一阵。
他可算知道慈恩寺是怎么在这二十年间发展如此迅猛了,原来是有地方政府支持,合法念经啊。
黄推官虽然没做过父母官,但是对于基层这些事也多少知道一些,若是本地百姓多信奉风水,这事倒也不算太出格。
只是,谢郎君为何要问这个?
谢柏峥解释道:“此处山岭绵延不绝,若是贸然进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学生以为还是要先找出匪首,不知县衙可还存着当初为慈恩寺捐纳钱粮的富户名录?找到匪首,方可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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