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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炮火准备,甚至都没有在进攻前进行最基本的队形整理,最先到达的那些朝着瘌痢岭方向扑过来的日军士兵,几乎是依仗着平时积累的作战经验组成了若干个进攻小组,毫不迟疑地朝着瘌痢岭发动了进攻。而在那些第一时间投入战斗的日军士兵身后,更多的日军士兵也在次第赶来。站在瘌痢岭山顶上放眼望去,几乎就像是看着一波又一波黄色的恶浪,在亡命地扑向了兀立在海中的礁石一般!
趴在最前沿刚刚挖好的战壕中,莫天留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几十名形成第一攻击波次的日军士兵,口中也是连声吆喝着:“不许开枪!放近了再打……再放近一点……”
手里端着已经上膛的三八大盖,一名刚刚加入武工队的大武村民兵眼瞅着已经能清楚地看到了日军士兵的面目神色,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禁不住有些哆嗦起来,颤抖着声音朝趴在自己身边的莫天留叫道:“天留哥,这都能瞧见鬼子眉眼了,打吧……”
看也不看趴在自己身边的那名新加入武工队的民兵,莫天留狠狠地摇了摇头:“别着急!送上门来的头一批鬼子,一个都不能叫他们回去!第一拳不把鬼子打疼了,鬼子就能接二连三地朝上涌!到时候咱们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肯定要吃亏……你瞄准了鬼子了?”
很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趴在莫天留身边的民兵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瞄准了……就那个刺刀上还挑着个膏药旗的鬼子……”
“你瞄着他哪儿了?”
“瞄着他心窝子哪!”
“跟你打个赌——你要是能一枪崩飞了那鬼子的脑袋,我给你俩鬼子造的手榴弹!”
“成!我试试……”
扭头看了看身边那凝神静气瞄准日军士兵的民兵,莫天留扯开了嗓门大声吆喝起来:“都给我听好了!能瞄准了鬼子脑袋的,全都给我照着鬼子的脑袋下手!这头一锤子砸下去,鬼子就是个铁核桃,老子们也得砸出他的脑瓜仁儿!”
或许是因为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原本还依靠着作战经验形成了战斗小组队形的那些日军士兵,接二连三地从猫着腰交替跃进的身姿,转换成了端着枪大步前冲的架势。尤其是在目光所及之处,看见了武工队员们刚刚挖掘好的战壕后堆积的湿润泥土后,夹在日军进攻队列中的一名日军军官更是猛地一挥手中的指挥刀,扯着破锣般的嗓门大吼起来:“突击!全体突击!”
伴随着那声突击的命令,刺耳的号叫声顿时在日军士兵中响了起来。可都没等那些日军士兵吼上一秒钟时间,莫天留的吼叫声,也猛地从刚刚挖掘好的战壕中响了起来:“给我打!”
就像是只有一声格外脆亮的枪声响起,才刚刚拉开了突击架势的几十名日军士兵,几乎全都被骤然射来的子弹打飞了头盖骨。有几个运气实在太好的日军士兵,更是被好几支三八大盖重点关照,整个脑袋都被打得只
剩下了个血淋淋的下巴!
如同凑巧躲过了雷击的野兽一般,参与了第一波进攻的日军之中,仅存的一名日军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侧周遭倒卧了一地的无头尸体,当时便停下了朝前冲击的步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叫嚷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
与那名呆愣着停下了脚步的日军士兵一样,乱哄哄冲到了瘌痢岭山脚下的许多日军士兵,也都被眼前这令人震惊的一幕震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在弹雨横飞的战场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战伤或是战死现象早已经不再稀奇。只要是上过了几次战场的老兵,更不会被身边出现的古怪战死、战伤景象分了心神,只会专注地应对着自己该做的一切。
可是……
仅仅是一声有些过分的枪响,第一批次冲上去的几十名日军士兵就全都齐刷刷地没了脑袋?
这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抢占了瘌痢岭的这些反日武装分子,手里有了什么古怪的犀利武器吗?
也不知是已经被平日里的训练造成的习惯驱使,抑或是实在无法压抑心中的惊恐,孤零零站在武工队阵地前的那名日军士兵犹豫了片刻,却是猛地发出了一声根本不似人声的嘶喊,再次挺着刺刀跌跌撞撞地朝近在眼前的战壕冲了过去!
抬手抬高了身边民兵瞄准了那名日军士兵的枪口,莫天留冷眼看着那怪叫着朝战壕冲撞过来的日军士兵,狠狠地咬了咬牙:“找死还真是不挑日子……都别开枪!棒槌,给我出去砍了这鬼子!”
紧握着两把早已经再次磨得雪亮的大铡刀,沙邦粹虎吼一声,猛地从战壕中跳了出去。双脚才刚在战壕外站稳,手中紧握着的两把铡刀已经盘旋着舞弄出了一团巨大的刀花,呼啸生风地直朝着那名孤零零的日军士兵卷了过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那团巨大的刀花已经毫不客气地撞到了日军士兵还没来得及刺出的三八大盖上,硬生生将那日军士兵握在手中的三八大盖绞成了好几截。借着盘旋舞动两把大铡刀时带起的重力,沙邦粹再次吐气开声,如同霹雳般地吼叫起来:“杀!”
如同砍瓜切菜,早已经被沙邦粹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吓得破了胆的那名日军士兵,几乎都没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整个身子便被沙邦粹手中舞动的铡刀斜劈成了三块。顺手将两把大铡刀劈砍在了泥土中固定起来,沙邦粹俯身抓起了连着脑袋的一截日军士兵残尸,高高地举了起来:“小鬼子,来啊!爷爷先杀个样子给你们看看,来啊……”
浑身浴血、吼声如雷,宛如魔神降世般的沙邦粹高举着手中那截日军士兵的残尸站在阵地前的模样,不仅让冲到了瘌痢岭下不远处的日军士兵觉着心头发怵,就连趴在战壕中的武工队员们,也都颇有些暗自胆寒——从小到大,这沙邦粹从来是一副憨憨傻傻、任人欺负的模样,却不想被激发了杀性
、凶性之后,倒是这样一副阿修罗临世般的凶悍尊容?
眼见着沙邦粹在阵前立足了威风,莫天留赶忙朝着沙邦粹低声吆喝起来:“棒槌,差不多够意思了,赶紧回来!棒槌,给我回来!”
连喊几声,高声狂吼的沙邦粹方才听见了身后莫天留的吆喝声。随手把举在手中的残缺尸体朝着地上一扔,沙邦粹弯腰抓起了劈砍在泥土中的两把大铡刀朝两侧肩头一扛,大大咧咧地转过了身子,朝着趴在战壕中的莫天留龇牙露出了个笑脸:“这鬼子压根就不经打!天留,下回你多给我留下几个,我保管……”
话没说完,一声尖利的枪响骤然从山脚下的日军士兵之中传了过来。原本扛着两把铡刀大步朝阵地方向走来的沙邦粹猛地身子一抖,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很是艰难地摇晃着脖子朝莫天留叫道:“天留,鬼子打……打黑枪……”
只一看到沙邦粹脸上没了笑模样,脚步也变得有些趔趄起来,莫天留顿时觉得浑身鲜血都冲到了头顶,连眼珠子都变得通红一片,不管不顾地跳出了战壕,拖曳着脚步有些趔趄的沙邦粹朝战壕方向扑了回来,口中兀自厉声喝道:“万一响,给我崩了那打黑枪的!”
话音落处,一声尖利的枪响,也从武工队挖掘的战壕后方响了起来。伴随着那尖利的枪声响起,举枪朝着沙邦粹打了黑枪的一名日军士兵顿时仰天便倒。几乎就在那名打黑枪的日军士兵倒下的同时,爆豆般的枪声,也猛地从瘌痢岭山脚下越聚越多的日军之中响了起来。
连滚带爬地拖曳着沙邦粹扑进了战壕中,莫天留顾不得自己身上好几处地方摔得生疼,已经拽着同样摔得龇牙咧嘴的沙邦粹摸索起来:“打哪儿了?他娘的鬼子的黑枪打你哪儿了?”
很有些懵懂地伸手摸着后脑勺,沙邦粹嘟囔着在战壕中蹲踞起了身子:“打脑袋了……生疼……”
大惊失色地一把将沙邦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怀里,莫天留看着沙邦粹后脑勺上明显凸出来一块的肿块,惊异地大叫起来:“还真是打脑袋了……可咋就打了个包啊?子弹没打进去?棒槌,你这脑瓜皮得有多厚啊?子弹都打不穿?!”
同样一脸惊讶的神色,原本趴在莫天留身边的那名大武村民兵捡起了沙邦粹扔在了身边的两把大铡刀看了看,顿时便拉扯着莫天留大叫起来:“天留哥,棒槌可当真是命大!你看看这两把大铡刀……”
只是朝着那两把大铡刀看了一眼,莫天留顿时抽了口冷气——其中一把铡刀上有个圆溜溜的窟窿,而另一把铡刀上,一颗已经变形了的子弹头赫然在目,生生地镶嵌在了那把铡刀厚实的刀身上!
长长地舒了口气,莫天留伸手拍了拍兀自懵懂地摸着自己后脑勺的沙邦粹:“棒槌,幸亏你方才把铡刀扛在俩肩膀上,刚巧就护住了后脑勺。要不然……傻人有傻福,这话用在你身上,那可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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