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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五,你找枪手真是不拘一格!连会写字的丫头都不放过??”
又闹腾一番,丫环红着脸添了两只烛台,顾劳斯才搓了搓冻着的手继续。
鉴于二位底子实在拿不出手,顾劳斯只得用成法,将八股结构与律诗平仄拆明白了,供他们硬套,这还不算完,他又将方灼芝惯用的几个韵,单独从笠翁对韵和声律启蒙中摘出,默了下来,叫二人临时抱佛脚突击一把。
“作诗没有天赋,那退而求其次,在样式上绣花,也一样可以蒙混过关。”
那年婺源之行,徒劳而返,谢景行点着他新憋出来的干瘪七律,笑着宽慰他,“老杜不如李白诗意纵横,但沉郁顿挫,亦能达凡人成圣之极致,况味不比诗仙逊色。古来都说,杜可学,李无解。你不如换个思路?”
这两呆瓜比我还要缺灵气。
顾劳斯心想,大历初年,八股和试帖诗都还没形成定式,他们倒是可以占个形制上的便宜,用后世顶峰的文体在这小小县考玩一把新手村虐菜。
原疏还算识货,他将纸上八股与六韵,与近日顾悄递的范文一比较,立马开了窍。
“嘿嘿嘿,琰之不愧是我哥。”
反正他们几个哥弟乱叫都成习惯,顾悄坦然受着,还不忘刺激兄弟一把。
“我听说,你那叔叔婶婶,卖了你姐姐,还准备卖你?眼瞅着你快十八,紧催着顾家放你回去娶老婆,是也不是?”
原疏讷讷。
不是眼瞅着,是打小就定下的亲。
他那二叔不仅吞了长房遗产,还将兄长一对儿女都卖上个好价。
姐姐做续弦,嫁给比她老子小不了几岁的老男人,弟弟偷偷配了湖州丝绸商的女儿做倒插门。
这些年,原秾将这弟弟寸步不离带在身边,就是防着二叔捣鬼。
只要她护到弟弟正经结亲,二叔就再奈何不了他们。
可这事实在羞耻。
尤其在他对顾情有了别样心思之后。
可最终,这层窗户纸,还是被原家不要脸的腌臜亲戚捅破了。
原疏垂,胸中委屈,眼眶涌出一阵酸涩。
小时候,他时常怪老天不公,为什么叫他和姊姊年幼失怙、遭遇巨变,为什么给他们那样一对心肠歹毒的叔叔婶婶,为什么原家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站出来护佑一下他们姐弟。
可姊姊为了他,嫁给顾悦后,他就再也不怪了。
他该长大了。
可他还是妄想一辈子在父母怀里撒泼耍赖,妄想像休宁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再混账也有父母替他遮风挡雨。
既然不能,那便望梅止渴吧。
原疏最开始接近顾悄,怀着便是这等隐秘的心思。
或许还有妒忌。
只是他心思不坏,那点失衡心很快在久处中,被小公子不着痕迹的偏护,化作无尽感激。
但那只是对恩人的感激。
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将恩人当做知己、朋友呢?
大约是从那天,恩人满目繁星,却俯落凡尘,对他说着“原子野,没有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不行”开始的吧。
“喂,就说了下娶老婆,原子野你不至于这老半天都回不了魂吧?”
顾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你口嫌体正,心里其实挺喜欢原家那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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